虞瑾试着抽身,果不其然,蚍蜉撼树,岿然不动。
就保持一个,她仿佛是生扑进宣睦怀里的姿势……
她额头抵在他胸前,不由的轻笑出声:“我二叔都被你灌醉了,你这又演给谁看?”
若是虞常河冲出来,八成就要误会是她对他耍流氓了。
宣睦见她不曾强行挣脱,按着她手腕的双手撤回,也虚虚环到她背后。
“你做的那些始乱终弃的混账事,我口述给他知道即可,还真能叫你在自家人面前抬不起头?”宣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
私下和虞常河说些有的没的,那是男人之间的私房话,有利于拉近彼此关系。
同时,示弱,无形中降低虞常河对他的警惕心。
这其中,的确也有变相给虞瑾上眼药那意思,怂恿虞常河为他出力,他不能直接对虞瑾提的要求,由虞常河这个做长辈的推动……
虞瑾在虞常河面前没他那么放得开,结果就是半推半就,他的困境就可顺势破局。
当然,他这么折腾算计,之所以能见成效,前提是他能确定虞瑾也对他有意,在适当范围内会予以纵容和配合。
虞瑾仰头。
宣睦也垂眸看下来。
四目相接,虞瑾眉目间光彩依旧。
她调侃:“所以,你背后告状坏我名声,我还得感念你的体贴,没叫我把脸丢在明处?”
宣睦并不是个重情欲的人,他也可以游刃有余的克制。
可是,人在面对心悦之人时,总会有一种本能,情不自禁想要与之亲近。
尤其——
虞瑾这个肆意洒脱,毫不扭捏造作的劲儿,就跟邀请、甚至勾引,有什么区别?
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屏息几瞬。
然后,低头。
他撤手后,虞瑾也是紧紧抱着他腰,两人贴得太近,又有点身高差……
就,不很方便。
虞瑾正犹豫要不要后撤些许,眉心就印上一点温热。
虞瑾:……
果然,宣睦也不算告她的黑状,她对人家的想法,好像的确是不那么纯洁。
方才晚膳时,虞常河看宣睦不顺眼,变着花样与之斗酒,宣睦虽然没醉,气息之间也带着鲜明的酒气。
虞瑾微微屏住呼吸。
自从那次宣睦点破她心思后,她在他面前,私底下就都不怎么装了,大约是带那么点破罐破摔的心态,甚至肆无忌惮调戏他。
女流氓的行径做多了,此时……
宣睦这突然纯情克制起来,她一时反而无从招架。
宣睦只蜻蜓点水般在她眉心印了一个吻,便又站直了身子。
虞瑾还保持搂紧他腰的姿势,仰着头,神色略显茫然。
实话说——
这样子,看上去莫名有点呆呆的。
宣睦指尖拨了拨她步摇上的流速,笑道:“还不松手?那我可就把你当挂件一起带走了?”
虞瑾如梦初醒,有点点恼羞成怒。
松手前,她咬牙切齿往宣睦腰间拧了一把。
然……
冬日衣裳厚,她只掐了一把衣裳。
虞瑾:……
这就更尴尬了。
虞瑾退后一步,总觉得这场子不找回来,她今天下不来台,于是她冲宣睦招招手。
宣睦只当她是有话要说,稍稍弯腰。
虞瑾垫脚凑上去,眼神往他领口扫来扫去,又随口问他:“你应该是有每日练武后沐浴的习惯吧?”
宣睦一愣,怎么都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趁他失神,虞瑾已经一把扒开他领口,没敢啃脖子,怕闹出人命,但他板板正正穿了几层上衣,一把又扒不开太多,就在他颈肩处泄愤咬了一口。
宣睦这人,有习武之人的本能,就如是曾经她想从他腰间拔剑,还有在英国公府想做戏给宣屏看那次,他都本能的躲了。
这次趁其不备,虽是得手……
下一刻,就被他攥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他是真攥!
男人带着厚茧的修长五指,捏着她后脖颈,直接将她拎起。
有那么一瞬,虞瑾浑身甚至本能的寒意遍布,怕他一个收势不住,顺手就把自己脖子扭断。
但好在,宣睦和她说悄悄话时,是完全卸去防备。
本能的反擒之后,他面上微微一慌,赶忙松手。
虽然只是极为短促一个瞬间,但双脚重新踩回地面上时,虞瑾也是劫后余生,有点后怕了。
明明先是她不讲武德,出口伤人,咬了宣睦脖子一口,这会儿却是她自己双手护住自己脖子,表情复杂又纠结。
这、这、这……
她以后要真跟这人睡一张床上,不会半夜翻个身,就被他当成刺客夜袭,一把就给捂死了吧?
虞瑾看他的眼神不对,宣睦立刻察觉。
他甚至……
非常默契,猜到虞瑾这会儿的想法了。
“我没下杀手!”他当机立断解释。
他从军这些年,有些防范意识,已经形成身体的本能,这一点,改变不了!
但是轻重,他还是能拿捏稳妥的。
虞瑾:……
所以,怪她嘴欠,主动招惹?
虞瑾张了张嘴,发现这话题没法掰扯,还能叫他当场保证,以后俩人睡一起时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那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宣睦总不会叫她在这时候扭头跑了,马上反客为主。
他摸摸脖子,虞瑾方才下嘴有点狠,略出了一点血。
宣睦看了眼指尖殷红,诚恳给她提议:“下回你再想下嘴,提前打招呼,我还能不站着给你咬?”
虞瑾:……
她刚才为什么咬他一口来着?
哦,是为报复他突如其来的耍心眼,跟她装纯情。
然后,这一口下去,仿佛更尴尬了。
虞瑾勉强定了定神,她决定当什么也没发生,若无其事摆摆手:“很晚了,你先回吧。”
两人磨蹭了好一会儿,宣睦也怕华氏不放心再找出来。
他语气眷恋,神情缱绻,确认道:“没记仇?”
虞瑾:……
记下了来着,毕竟——
她怕死。
宣睦见她不语,斟酌着,试探拉下另一边衣领:“要么,你再咬一口?我保证这次不还手?”
虞瑾:……
虽然庄炎他们自觉躲远了,虞家的下人也都躲在门内避嫌,也更虽然这是大晚上的……
可,这是大街上呢!
虞瑾慌乱扫视四周,同时上前,手忙脚乱将他衣领掩住,怒道:“你还走不走了?不走我就先进去了!”
宣睦看她做贼心虚给自己掩衣领的动作,就心情大好。
“嗯,你先进去,我再走。”他说,“除夕那晚的夜宴,我来这边和你们会合,再一起走。”
虞瑾点头,不再与他纠缠,转身先进了门去。
等到宣宁侯府的大门重新关上,宣睦方才转身。
举目四望——
之前看他和虞瑾腻腻歪歪的拉扯,庄炎几个唯恐看到不该看的,听见不该听的,已经自觉各自牵马等到街口那边去了。
此时,停在宣睦面前的就一辆马车。
宣睦:……
大晚上,他也不好意思为这点小事,在宣宁侯府门前大喊大叫,只能自己坐上车辕,赶车离开。
待他走近,庄炎等人全都缩起脖子,不敢与之对视。
哟嚯!
方才只顾着避嫌,忘了留个人充当车夫了!
再然后——
几人一溜烟的各自飞快打马就跑。
回去不管是罚扎马步还是挨军棍都认了,先跑了再说!
宣睦:……
认命亲自赶车回府的宣睦,突然无比想念庄林。
殊不知,晚间回去,等听了楚王府的热闹后,庄林亦是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早知道,他就跟着看热闹去了啊!
抠门丢脸算什么?这么看,那个楚王府也蹦跶不了多久了,有什么好介意他们眼光的?
庄炎等人则是如丧考妣,都做好了要被拎出来挨打的准备,然则宣睦今日心情好,居然完全没计较,回来就洗脸漱口直接睡了。
肩颈处已经不出血了,牙印还在。
宣睦双臂枕在脑后,闭目试图入睡。
半晌,又忍不住抽手抚了抚……
呃,确认牙印还没消!
“不练功?不冲澡啊?”庄炎在他院子外面探头探脑。
他以为,即使不挨打,宣睦也该找机会练他们来着。
此时的宣宁侯府,虞瑾也是简单洗漱后就熄灯上床。
躺在床上,依旧尴尬,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觉得,但凡宣睦保持初见时的那份气度,对她冷淡那么一点点,他俩都不可能有任何牵扯。
可偏偏,他现在圆滑世故,还死缠烂打!
怪不得有无数男人折在美人计上,也怪不得有些一无是处的穷书生能哄得富家小姐对他死心塌地,甚至不惜一切随他私奔……
换她,她也顶不住!
只不过,个人喜好不同,有人喜欢斯文俊秀文质彬彬的,有人……呃,喜欢高大强健直来直往的。
哪怕是抛开家世前程不论,试问就这么一个样貌不错,身高腿长又宽肩窄腰的年轻男人,动不动就诉衷肠,还主动投怀送抱……
就哪怕明知道他是花言巧语,这送上门,各方面都甚合你心意的如意郎君……
圣人才能无动于衷吧?
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是在清醒的沦陷。
明明对他的那些伎俩都心知肚明,就是乐此不疲的沉迷其中,乐意跟他玩!
虞瑾这夜,罕见的因为儿女私情失眠了。
将近四更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然后,就又被自家后院“嗷”的一声惨叫惊醒。
? ?一更。
?
阿瑾:我想跟他玩暧昧来着,差点搞成凶杀现场,这能对?
?
宣睦:早说嘛,我保证站着不动,随便你玩。
?
阿瑾:质疑男人,理解男人,成为男人!投怀送抱的优质男,这谁能忍住不上手?
?
宣睦:欲擒故纵什么的,本帅也非常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