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卿跟着崔珩慢慢逛着。
手上不出意外又多了几盏。
苏绾卿摇了摇头,笑了笑了。
但没有多说什么。
自是崔珩想要,便随他吧。
平日里的政事已经够煎熬了。
总不能在这阖家欢乐的时节,让崔珩不如意吧。
到了河边。
许多人在此,点花灯。
苏绾卿与崔珩将花筏放在花灯里,燃起,飘向天空。
看着慢慢飘远了。
崔珩握住苏绾卿的手,与她一起。
待到都看不到了。
崔珩带着有些满足的语气道:“与大小姐放花灯,我心满足。”
苏绾卿转头,看着在灯火中的崔珩。
美艳的面容,带着笑,似是个妖精。
苏绾卿淡淡道:“我也是。”
崔珩点了点头,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了。
看着身旁的苏绾卿,已是冬季。
穿得极厚,不会冷着。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大小姐,可是会觉得有些冷?”
崔珩有些想回宫了,但有些怕苏绾卿许久未出宫,有些兴致。
苏绾卿便顺着崔珩的话道:“是有些,我们回去吧。”
并没有很是在意宫外的生活。
而今她觉得都可以。
不似前世在永宁侯府中的那般。
而今在宫中有着目标。
权力,让人充满自信。
......
回到宫中,苏绾卿便被崔珩直接抬到了浴室内。
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连几天都没有恢复过来。
两人的第一次过年,便是以崔珩的愉快写下了句号。
春意萌生,慢慢转暖。
苏绾卿在崔珩的细心教导之下。
慢慢可以独立上手政令。
前线的战事,也进入谈判的阶段。
苏绾卿便去信给张怃之后,公布了她的女子身份。
此事一出,国内议论纷纷。
那些之前写诗称赞的老古董,恨不得让人忘了那些诗句。
还有抨击女子无才的。
像是被狠狠打脸一番。
不过是一个女子,亦可上战场杀敌。
还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女子亦可是帝国的靠山。
不只是男子的专属。
是以报考书院的女子多了些。
都在猜测不久的将来,是不是女子亦可入仕。
对此,苏绾卿没有下达任何的政令。
一切按照崔珩之前的计划的那般进行。
苏绾卿收到谢琳琅的来信时,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分离的时间,让一个之前不过是少女的人,成长为了一个书院院长的助手。
是的,书院并不是琳琅所控制。
院长是李徽之的兄长,一个曾经的翰林学士。
还有张家人帮助成立。
许是已经知道张将军又是何人,又许是张家本就是离经叛道。
对于书院,不过是相似罢了。
信上说着,书院一切安好。
连李若薇也没有闹事。
女子的努力,比之男子并不差分毫。
同样很用功。
入学的女子都是世家的女子,男子倒是少了一些。
多是良籍和寒门。
只有两个是李家的人。
苏绾卿倒是觉得有些欣慰了。
世家的女子入学会比底层的老百姓是要容易得多。
但也涉及到站位问题,书院是苏绾卿以崔珩的名义设立。
明面上是新朝建立,要有新气象。
可在苏绾卿的计谋中,是未来的女官后备。只要她们之中出现一个女官,便是成功的。
也是分离世家的势力的一种准备。
若是她们有了权力,便会自然而然与本家产生矛盾。
同样可入仕,为何只有男子可以继承家业。
只要迈出了这一步。
更多的女子便会向上。
而不是只会依靠男子。
会考虑要如何,而不是只能生育孩儿的功能。
女子不是只有生子,这一用处。
也是可以为家族增添荣耀的。
那些老古董都道,若是女子亦可入学,便会没有新生儿降生。
人口便会持续下降,久而久之便会军力下滑。
难以抵抗外敌入侵。
崔珩觉得此事不过是一种推卸责任。
为何只能是男子掌管王国。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借口。
说女子情绪不稳定。
便举例男子情绪良好。
很是荒谬。
一样会有沉着冷静的女子。
也会有阴晴不定的男子。
况且,在家族之中,是女子教育未来的继承人。
岂不是都被女子所影响,都是极其不堪的人?
好像也是未必吧。
前朝的太后,靠着自己,将儿子送上了皇位。
也不是才过去不久。
都忘记了吗?
依旧可以说,若不是她的儿子厉害,也不是她为太后。
所以,不管如何说,如何做。
那些害怕女子入仕的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
可以不必管就好。
若是这般,又是为何在这片土地上,那么多的王朝更迭?
不是女子不为官吗?
又为什么会被推翻呢?
成也是男子,败倒是成了女子的问题。
若是没有美人,那失败岂不是没有了借口。
没有女子,又哪里来的未来?
莫不是都忘记了,他们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崔珩的好友,李家人。
倒是很是支持崔珩。
李徽之帮着崔珩开拓西域路线,而不是因着前朝的不喜、害怕,将之限制。
怕西域路线的畅通,子民便会有所选择。
若是经商富裕了,便会无法听从圣意。
有着私心。
而且商业,也会面临着传统意义上的税收困难。
国库收不上来钱,便会虚空。
越发失去对地方的控制。
若是地方富裕了,便会想着成为中央,独立建国。
这是每一位皇帝都是不允许的。
只有迫不得已,才会打开国门,任意通行。
但崔珩认为,只靠着繁重的赋税,是无法控制百姓的。只有真正让他们觉得生活幸福,才会想着保护这个国家。
而不是只能没有选择的爱国。
不过是空话。
西域路线,大大加强了与别国通商。
是以,国内的商行很是支持。
组建了商会。
以李家和白氏为首。
陈莺也是其中的组织者。
在京中,人人都知她是为皇后做事。
是以畅通无阻。
苏绾卿依旧按期拿到账簿。
但已经不是她亲自处理。
是春桃在打理。
还有夏荷,毕竟是有着经验。
帮着苏绾卿管理宫中的事务。
俨然就是一个女官,而不是一个侍女。
前朝有女官序列。
但已经许久未曾设立了。
苏绾卿问过崔珩的意见。
要不要设立女官。
崔珩的答案是,只要她想,便是可以的。
但世人许是会认为是他崔珩的嫔妃。
而不是官员。
可偌大的王国,总是处理庶务,也不能只是皇后一人之事。
想要也要有人帮助处理。
以往是高阶的嫔妃。
而今宫内只有皇后一位嫔妃。
自是可以设立女官,帮忙处理。
但崔珩觉得为时尚早。
可以先行职务,但没必要宣告整个国家。
所以,苏绾卿摄政一事,没有传到明面上来。
哪怕那些朝中的老狐狸已然知晓,也没有传得大街小巷都是。
他们许是觉得不过是小打小闹。
哄着女子的把戏罢了。
没有放在心上。
苏绾卿对此也没有多说,不过是慢慢来。
一切终会明朗。
......
宣政殿内,崔珩与苏绾卿处理政务。
苏绾卿看到一处灾情,问道:“此处旱灾,可是要直接拨款?”
崔珩拿过奏折一看,思索一番道:“此事已经发生了几天,待到当地的官员无力处理时,再做打算。”
苏绾卿有些心惊,问道:“为何不是接收到灾情,便立马防范。地方的人力物力自是比不得京中的。”
崔珩知道苏绾卿有些担忧,这灾情会让百姓受困,这是苏绾卿不想见着的。
但政事,不是一言堂。
也不是全都由皇帝所想。
怎么想,就会怎么发展。
也是靠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做好。
是以,崔珩便耐心说道:“大小姐,凡事不可能只听着地方怎么报,就只但看奏折,便盲目拨款。若是地方都会很老实,便不可能出现地方割据势力了。”
苏绾卿闻言,有些微楞。
她确实是太过担忧,以至于没有理智对待。
是以,耐心听着崔珩接着说道:“还要等,等周围的县区也报上灾情。一时的旱灾是无法解决的,这是天时的问题。且百姓也不是毫无准备,不可能一时就饿死。”
苏绾卿闻言,还是有些不解:“那要是决策失误那该如何是好?若是之后错过了最佳的治理时机,岂不是百姓要动乱了。”
崔珩闻言,看着她道:“所以,天时地利人和总是会一起出现。没有人能什么决策都是对的。作为上位者,要有接受失败的心理。哪怕是成功的决策,也不可能一时就会有成果。都是需要时间证明。是错,是对,都要接受。”
苏绾卿有些明白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既定的路线去发展。
身居中央,也会怕地方糊弄。
上报不对的信息。
是以,哪怕是贻误了时机,也要慢慢来。
通过各种路径,去证实也没有这个灾情。
而不是只听地方官员的一面之词。
苏绾卿有些感叹:“那可真是辛苦极了,既怕消息是假的,又怕是真的。作为上位者,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内心,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吧。总是会想着政令会不会是错的。”
崔珩听着苏绾卿的一番话,便知她是明白了他所要说的话。
大小姐,果真是灵性极佳。
一点就通。
崔珩带着求表扬的神情,说道:“那大小姐,可是心疼我了?我之前便是这样的。怕政令是错误的,又怕被不明所以的百姓辱骂。真真是受伤极了。”
苏绾卿见着崔珩这个模样,有些好笑。
他而今越来越像是个狸猫,总是求安慰。
苏绾卿笑道:“那你如今不受伤了吗?”
崔珩有些轻笑:“还是受伤啊,大小姐若是坏了,我便没有那么受伤了。大小姐,都不知道明日上朝,那些老狐狸拐着湾要我充盈后宫。可我只要大小姐一人,旁的都不喜欢,也不愿意耽误那些女子的一生。”
苏绾卿闻言,假装生气:“是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说到这个问题,是不是你百姓?所以我才没有怀上?”
崔珩听到苏绾卿这般说,脸色有些变化了,但作为还有内侍。
便靠近苏绾卿,低低说道:“大小姐,是怀疑我?那今晚大小姐,可不能拒绝了,我会让你怀上的。我等了那么久,自是不可能不行的。许是我太过怜香惜玉了,这才让大小姐有所误解,是我的不对。”
苏绾卿闻言,脸上慢慢有些热了。
崔珩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说道:“大小姐,可是觉得殿内的暖气太过充足了?要让人撤去一些吗?”
此话一出,殿内的侍从忙靠近,等着苏绾卿发话。
苏绾卿剜了一眼,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崔珩。
淡淡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周围的内侍,都退了下去。
苏绾卿才起身道:“崔珩,你不要在众人面前说这些。”
崔珩带着无辜的神情,抬头说道:“大小姐,我那么靠近你,他们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了。你是这个国家的国母,自然会有人盯着你的肚子看。我是不在意,可你会不在意吗?这个皇位,可是很多人都虎视眈眈。”
崔珩是崔氏一族的人。
若是迟迟未有继承人。
便会生出私心来。
苏绾卿早就明白了,只是——
只是有些羞涩罢了。
苏绾卿带着有些恼怒道:“崔珩,你不要逼我了。是你的问题,那些大臣也有问题。若是我掌权了,定要让他们快些下台,免得他们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整日盯着皇子。”
崔珩轻笑几声:“大小姐,不是我在逼你,这不过是时间问题。总是会有的,但大小姐也要明白。若是继承人许久未诞生,又是会影响这个国家安稳的。有异心的人,便会越来越多。”
苏绾卿点了点头:“我是知晓的,我没有害怕生子,如果是为了实现我想要的一切。生子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是一个国家,不单单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崔珩起身,拥抱苏绾卿,低低道:“大小姐,我也会怕。怕若是你没有皇子,而我不幸身亡了,那该如何是好?我也不想大小姐年纪轻轻,就跟着我去了。我舍不得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