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一处破败的土地庙内,烛火昏黄,映着几个身着异域服饰的人影。
为首的长老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皮囊,里面装着的赤羽蛊虫仿佛能感知到主人的焦躁,偶尔发出细微的蠕动声。
他脸色阴沉,眼底满是不耐.
派去寺庙的人折损大半,连温照影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打草惊蛇,让江闻铃加强了戒备,得不偿失。
“长老,赤羽蛊还得靠心头血滋养,咱们带来的血瓶已经空了大半,再拖下去,蛊虫怕是撑不住了。”一旁的手下低声提醒,语气里满是急切。
赤羽蛊培育不易,若是因为滋养不足死了,他们这次千里迢迢来京城,可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长老猛地攥紧拳头,冷哼一声:“一群废物!连个中原女子都抓不住,还敢提蛊虫!”
他来回踱步,目光扫过手下们惶恐的神色,心里却也清楚,再骂也无济于事,必须尽快找到下手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普通百姓服饰的人匆匆跑进来,压低声音道:“长老,有消息了!方才我在‘世无双’附近打探,听见温照影的丫鬟说,今日下午,温照影要亲自带着一批绣品去青州,说是要给那边的商号交货。”
“青州?”长老眼睛一亮,连忙追问,“她走哪条路?”
“听说是走西边的青石路,那条路要经过一段山路,偏僻得很,平时没什么行人,只有商队偶尔会走。”探子连忙回道。
长老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好!真是天助我也!”
他伸手从皮囊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滋养赤羽蛊的心头血,“把赤羽蛊带上,这次亲自去,定要把温照影活着带回来!若是江闻铃敢跟着,就一并解决了!”
手下们闻言,眼中瞬间燃起兴奋的光芒,纷纷应和:“是!长老!”
长老将玉瓶递给身边最得力的手下,语气带着几分狠厉:“记住,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再出差错,你们就不用回去了!”
“属下明白!”手下接过玉瓶,小心翼翼地收好,生怕出半点纰漏。
土地庙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庙门吱呀作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阴谋造势。
长老看着手下们忙碌的身影,眼底满是志在必得。
说来,他也不舍得这赤羽蛊,若是夏侯夜能突然暴毙,便更好了。
将近午时,世无双门前。
江闻铃勒住马绳,目光落在站在台阶上的温照影身上:“姐姐确定吗?真的不带上些人手?”
他知道那条去青州的山路偏僻,又有西域长老虎视眈眈,让她独自前往,他实在无法安心。
温照影提着裙摆走下台阶,眼底满是坚定:“放心,我不能让其他人因为我受到伤害,包括你,闻铃。”
她清楚,那些长老的目标是她,若是带了绣娘们同行,反而会让她们陷入危险。
青禾抱着整理好的绣品,快步走过来,语气里满是不舍:“小姐真的不带青禾吗?青禾可以帮您拿东西……”
其他绣娘们也围了过来,纷纷点头,眼神里满是担忧。
自从世无双开办以来,温照影出门从未像这次这样,谁也不带。
温照影看着她们担忧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青禾的肩膀,语气温柔:“好啦,我又不是去很久,等我回来,就给你们带青州最有名的胭脂,保证让你们每个人都有份。”
她的笑容干净又温暖,像一束光,瞬间驱散了绣娘们心头的不安。
江闻铃翻身下马,走到温照影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帮她登上马车。
他的动作轻柔,又忍不住叮嘱:“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
温照影坐在马车内,撩开车帘,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江闻铃翻身上马,勒住马绳,朝绣娘们挥了挥手,声音爽朗:“我们先走了,等我们回来,再给大家带好吃的!”
说完,他轻轻一夹马腹,马车便缓缓驶动起来。
绣娘们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的背影,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我看啊,小姐哪是不想带我们,分明是想和江侯爷独处呢!”
“就是就是,你看江侯爷那紧张的样子,眼里就只有小姐了!”
说着,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方才的担忧,也渐渐被这份甜蜜的猜测取代。
马车行驶在石板路上,车轮滚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温照影靠在马车内,撩开车帘,看着身边骑马的江闻铃,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挺拔。
她看着,江闻铃突然毫无预兆地回头一眼:“姐姐?”
“你知道我在看你?”温照影有些吃惊。
谁知这小子没个正形,撇撇嘴:“嗯?姐姐刚刚在看我吗?”
这副明知故问的模样让温照影忍不住失笑,把布帘盖住,不理他:“又说浑话。”
马车驶出京城后,窗外的景色渐渐从繁华的街巷变成了开阔的田野。
正午的阳光还带着暖意,可随着日头西斜,风里渐渐添了几分凉意,道路也从平整的石板路,变成了崎岖的山路。
温照影撩着车帘看了片刻,见两侧的树林越来越密,枝叶交错着遮住了大半天空,便默默放下布帘。
她知道,那些西域人,该来了。
舒轻纺被绑的模样还在眼前,她绝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伤害任何人。
“吁——”
马车碾过山路碎石的声响,被树林里突然爆发的呼喝声打断。
江闻铃勒马的瞬间,温照影已摸出袖中铜哨。
十几名胡人持弯刀合围而来,刀光在暮色里闪着冷光,长老腰间的皮囊随着动作晃动。
“拿下温照影,速走!”长老低喝,他深知中原官兵的厉害,只盼着抓了人就逃,绝不敢久留。
胡人们立刻分作两路,四人缠住江闻铃,其余人直扑马车,目标明确。
江闻铃长剑出鞘,寒光一闪便挑开最先袭来的弯刀,手腕翻转间,剑刃擦着胡人的手臂划过,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可胡人身形彪悍,弯刀劈砍密不透风,四人轮番进攻,竟让他一时无法脱身。
“姐姐,吹哨!”江闻铃余光瞥见两个胡人已伸手去抓温照影,急声喊道。
温照影立刻吹响铜哨,尖锐的哨声穿透山林。
不过瞬息,两侧树林里冲出一队官兵,手持长枪列成阵型,瞬间将胡人的退路截断。
“是中原官兵!”胡人们脸色骤变,长老更是心头一紧。
计划里可没算到官兵,再拖下去,他们一个也走不了!
“别管官兵,先抓温照影!”长老嘶吼着,亲自朝温照影扑来。
温照影侧身避开,指尖甩出三枚绣针,直取长老双目!
长老慌忙偏头,绣针擦着他耳际飞过,却没料到另一个胡人从斜后方袭来,弯刀直劈她左臂!
“嘶——”
锦缎破裂的声响刺耳,鲜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温照影的衣袖。
“姐姐!”江闻铃看清那抹猩红的刹那,瞳孔骤缩,周身的戾气瞬间炸开。
他猛地侧身,长剑穿透身前胡人的胸膛,不等对方倒地,便借力转身,一脚将偷袭温照影的胡人踹飞,剑刃紧随其后,直刺对方心口!
“谁准你们碰她的?!”
江闻铃的眼底翻涌着疯魔般的怒意,他每一剑都奔着要害去,血花溅在他的劲装和脸上,却丝毫没让他停顿。
一个胡人想从背后偷袭,江闻铃竟直接弃了防御,硬生生受了对方一刀,反手将剑捅进对方咽喉,动作狠戾得让官兵都看呆了。
长老见手下一个个倒下,眼神突然变得阴毒。
他悄悄摸出腰间皮囊,打开袋口,将赤羽蛊虫倒在地上。
蛊虫沾了温照影滴落在地面的血迹,立刻朝着她的方向,顺着草丛缝隙,悄无声息地爬去。
此时江闻铃已解决完所有胡人,只剩下长老。
他提着滴血的长剑,一步步朝长老走去,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将人吞噬。
“侯爷!留活口!”为首的官兵连忙上前阻拦,“还得审出他们的同党!”
长老却突然笑了,笑得癫狂:“不用审了……你们赢不了的!”
他的目光落在温照影的左臂下方,那里,那只赤羽蛊已快爬到她的衣角,只等着沾到更多血,就能钻进她的伤口。
温照影只觉左臂伤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低头去看时,瞳孔骤缩。
那只赤红的蛊虫正趴在她的衣袖上,触须动了动,就要往伤口里钻!
江闻铃快步冲过去,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猛地点燃扔向蛊虫。
“滋啦”一声,蛊虫被火焰包裹,瞬间蜷缩成一团,不再动弹。
温照影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被烫伤,混合上伤口的疼,泪水在眼里打转。
长老见状,脸色骤变,瘫坐在地上。
江闻铃没再看他一眼,转身扶住温照影,声音里满是后怕:“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被蛊虫碰到?”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她的伤口,指尖都在发抖。
温照影摇摇头,看着地上的焦黑蛊虫,又看了看江闻铃满是血污却依旧担忧的脸,心里一暖:“我没事。”
官兵们上前将长老押住,为首的官兵看着满地尸体,又看了看江闻铃的模样,忍不住叹气。
不过片刻,山林里只剩下胡人的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
江闻铃扔开长剑,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手臂,从怀里掏出伤药,手抖得几乎拧不开药瓶。
温照影看着他脸上的血污和眼底的红血丝,伸手轻轻擦去他脸颊的血迹,笑着摇头:“我没事,小伤而已。倒是你,方才那样拼命,吓死我了。”
“我不能让你受一点伤。”江闻铃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带着后怕的哽咽,“谁都不能伤害你,哪怕是死,我也会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