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妖群进府了!”
仆从快步跑来正堂禀告谢德衷。
闻言,谢德衷抬眼观望府邸后门方向,烈焰妖火染了半个天空,谢府一点点被大火吞没,火焰蔓延的速度极快,片刻功夫已经烧完后院,全力往前院正堂袭来。
妖群在妖火中嘶吼、欢呼,同火焰一起涌来正堂吓唬宾客,奉承陈范郎口中杀鸡儆猴的戏码,让各家大族永远听命陈家,为陈家冲锋陷阵,为陈家马首是瞻。
见谢德衷望得出神,周围落座的谢家众辈纷纷侧目。
任凭火势再旺,火光冲天都毫无波澜,有人等一早上,肚子滴水未进,饿得慌,从桌上拿起一个鸡腿,边啃边看,还有人抡起酒壶,用涌来的妖群下酒,大口灌酒喝得尽兴。
倒不是他们没心没肺,不担心谢家。
妖群涌入谢家,焚烧谢府是真,但所见非实,真正被烧的是结界里的谢家。
妖群坠入了另一个结界里。
结界是谢家众辈商量布下,竭尽谢家术法坚不可摧,妖群有进无出,沦为真正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这一战,布局五年,只为给孩子们报仇雪恨。
很快,妖群如愿攻入正堂,耳畔尽是宾客言笑风声,目光所及之处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随妖群入谢府的岳容瞪大眼睛,从屋檐上跳下来,反复张望,施展术法四处破坏袭击,仍是没看到宾客和谢家人。
“他们中计了?不可能!谢家怎会有如此手段?”
岳容慌心顿起,重新爬回屋檐上,担心被偷袭,当场命令几只山魈保护她,欲想飞离谢家再搬救兵。
然而,无论从哪边飞,下一刻又稳稳落在谢家屋檐上。
飞不出去,翻身下地,欲从大门离开,脚未跨出门槛,就又被一股强大阵法震回。
这是怎么一回事!
岳蓉吓得节节后退,呼唤山魈左右护身。
仅被交换的山魈听命,余下山魈对她的惊慌熟视无睹,欢呼雀跃着纵妖火,浓烟滚滚,弥漫整个谢府。
山魈皆被陈家施以巫术,练成死尸,成为有妖术无妖心的傀儡。
救不活也唤不醒,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以绝后患,如此也能重创陈家及背后势力,让他们短时间内难起风浪,给大家缓口气,查清楚陈家这些年究竟在密谋什么事。
光有妖火烧不死妖群。
待浓烟弥漫得差不多,能见度降低,谢德衷回头抱拳,谢家众辈接连起身,顷刻间一道刺眼光芒晃过,众人与宾客云云,真实、欢声笑语的正堂分隔开来,进入另一个布好的结界。
还是谢家,还是在正堂,不同的是,此刻正堂内不是宾客,是百余名整齐划一的黑衣蒙面人。
谢氏各家家主敛下先前看戏心理,站在黑衣蒙面人身前,肃脸听候吩咐。
谢德衷扬声道,“诸位,此番一战,谢家正式与陈家结下梁子,黎家在江湖天下威名再起,重受各势力追杀逼迫,接下来的路龙潭虎穴,再无回头路,大家做好有死无生的准备。”
“尔等恭候家主差遣!”
谢家众辈声嘶力竭回应,分成多派,四面八方入陈家妖群所在的结界,利用浓烟掩身与山魈拼搏、厮杀。
谢德衷立在空无一人的结界内,目睹身后欢闹的寿宴,目睹面前人妖这场混战,鲜血纷扬。
黎家先祖不允后辈子孙入世,再学家族巫术害世人,可早在前朝未灭之前江湖就兴起巫术。
兴起的巫术与黎家同出一脉,好的坏的混杂,令江湖中人,各家势力疯狂追捧。
起初,黎氏各家以为家中出内奸,有叛徒背地里与黑暗势力勾结,贩卖家中禁书,彻查多年,家中无异样,江湖内传的妖术不是出自黎家,而是来源于西南一带的深山腹地。
为查明巫术来源,黎家嫡系改名谢家,以避世之名,居家迁来青乡县,此地偏僻,百姓质朴,离河网密布的晋州近,进出方便。
谢家在青乡县一待就是二十年,当初兴起的巫术销声匿迹,无论怎么查都无踪无迹。
直到陈家发迹,三个孩子出事,黎家众人一番搜寻谢微宁的下落,没找到人,却意外找到藏在青乡县地下的地下城,挖出陈家发迹的缘由,接着,一连串与巫术有关的事情崛起。
陈家在明面上操控各家布局,真正懂巫术来源的神秘势力在暗,利用青乡县人妖共治,地下城兜售世间罕物的名声,吸引天下人前来,合力掀起巫术狂潮,要挟逼迫前来的各家,将钱财势力尽收囊中。
如此,陈家的手已经伸到朝中,惹得满朝风雨,人人自危,朝中事,黎家管不着,探花郎张峥奉陛下之名前来青乡县,不会只当一个小县令,必然朝中查到陈家有异心才前来此,今日这场戏,有扼制陈家之意,也有向朝廷言明黎家立场。
黎家不入世,抢夺名利,但陈家施展的巫术与黎家同出一脉,他们是本家,需全力追查真相,违逆先祖命令,重拾巫术技法,扼制清剿所有流落在外的巫术,不让其再害人。
黎家才是巫术本源,找对方法,对付由巫术练就成的傀儡山魈,不是件难事。
烟雾妖火弥漫,硝烟四起,山魈在睁不开眼,呛鼻的烟雾中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被阴火焚烧,化成扬起的灰烬,化为乌有。
岳蓉目睹这一幕,吓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晕厥过去。
护卫将昏迷不醒岳蓉拖到谢德衷所在的结界,“家主,此人如何处理?”
谢德衷眉心蹙了蹙,脑海中浮起谢微宁的身影,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事了?
“先拖下去,中途别让她醒过来。”
他摆摆手,返回无结界的正堂,跟往来的宾客寒暄几句,快步往池边走去。
此刻,池边一片狼藉,原先在水中欢快畅游的小鱼,浮在水面上烤得外焦里嫩。
陈贶负伤昏迷在池边地上,全身跟被屁炸了似的,一样外焦里嫩。
卫澍站在他身旁,懒得看他,正专心用术法恢复池边原貌,苦恼去哪找相同的鱼,回来替代湖中已经烤焦活不了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