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羽离开后,云安澜又独自坐了很久。
舒羽的话,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再也做到安然处之。
正在她心绪不宁的时候,洞府禁制又有了动静。
姐姐云昭愿又跑来凑热闹。
若是之前,云安澜根本不想搭理,但眼下知道宗外有那么多不良的流言,她便又决定去见见。
对云昭愿,她就没那么客气了,打开了禁制,站在洞府门口聊聊作罢,根本不准备邀请她进去。
“燕翎宗的舒羽,是不是刚才来过?”云昭愿开口就是质问。
“关你什么事?”云安澜不满她的态度。
“外面传疯了的动静,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云昭愿怒道,“你知不知道眼下我们九晏宗,正被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关头你引舒羽来秘议,到底是什么居心?”
云安澜冷声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嘴巴不安分,对我口出恶言,我难道还要因为别人来自省?”
云昭愿气红了脸,“可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千山秘境里该再死几千人,好让邪修得逞拿到至宝道法果,进而增加了对北洲侵害的力度!”
云安澜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看着姐姐的眼神越发冰冷。
“我之前还不信舒羽冒死带出消息,明明大功一件,怎么还会有人指责她。看过你才知道,蠢货是真多。”
云昭愿眼眶陡然红了,“你当我愿意跑来讨你的嫌,你知不知道现在关于你的消息,闹得有多凶?”
“早晨时候,元灵宗都跑来找母亲控诉你!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我们九晏宗是个筛子,居然能让邪修来去自如!”
她的恐慌不似作伪。
是真的因为宗门而担忧,来找云安澜的目的,估计是与舒羽相似,都是来提醒她的。
舒羽跟她到底不是同门,很多消息都不好详细告诉她。
云安澜反而平静了下来,追问道,“还说什么了?”
“说我们九晏宗,防护稀松,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障的宗门,有什么资格主持参与监察会?先前但凡是母亲提议的统筹分配,都被百宗集体驳回了!”
她越说越气,“现在还有好多宗门都在私下议论,说母亲提及的监察会,就是因为自身难保,所以投靠了三大宗!我们九晏宗都快成笑话了!”
云安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先前听舒羽说,她还乐观的以为,池睿的风波,就只会是对她个人声誉的构陷。
听姐姐这么一说,情况还要严重的多。
明明母亲提议的监察会,就是为了尽可能的截断三大宗明面上插手百宗内部,是为了保住整个千山原的。
如今三大宗借监察会之名收割利益,百宗不愿意,却又无力反抗。
于是,主导此事的九晏宗,便成了他们最好的出气筒和突破口。
三大宗对此,却还是乐见其成。
他们同样需要一个人来承担百宗的怨气,需要找一个理由来调整方案。
才好进一步压缩百宗的份额,加强他们的控制!
池睿的出现,云安澜在其中被构陷,不过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对所有人而言,这只是个把矛盾激化,好放在明面上的契机。
但却要献祭掉云安澜以及她背后的九晏宗!
难怪云昭愿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云安澜再也坐不住,霍然起身。
“我去见母亲!”
“我也去。”云昭愿快步跟了上来,云安澜没拒绝。
主峰大殿内,感觉比往日更加肃穆。
云雁归独自端坐在大殿上,面容依旧威严冷冽,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
仿佛早就在等着云安澜与云昭愿姐妹俩的到来。
“安澜,看来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外面的动静。”
云安澜颔首,“是。”
云雁归缓缓的吐口气,“那你也该明白构陷于你,质疑宗门,都只是表象,是手段。”
“如今在其他宗门眼中,我九晏宗凭借与上宗周旋,保住了大部分的利益,俨然已经成了叛徒。”
云安澜心直往下沉去。
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亲耳听到云雁归这么说,心中还是觉得酸涩的厉害。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云雁归轻叹了口气,“三大宗要抢,百宗不肯给!这两大阵营的矛盾无法调和,我们站在中间,便是首当其冲!避不了的。”
在这样赤裸裸的利益绞杀面前,个人的清白和宗门的委屈,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云昭愿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不甘,“他们自己无能,守不住份额,反倒来嫉恨我们!若非母亲运筹帷幄,我等拼死力争,此刻跪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就是我们!”
“人心如此。”云雁归淡淡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宗如今便是那棵秀于林的木。”
云昭愿哽咽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着灭亡吗?”
云雁归看了她一眼,“当然不!”
她竟然露出了些许浅显的笑容来,在当下这个严肃的情形下,云昭愿都觉得很是意外。
更别说云安澜了,她立即追问,“母亲有什么决策?”
“千山原的百宗联盟,已经名存实亡了。”云雁归冷酷道,“我费尽心思,妄图保住联盟,他们却反过来捅我一刀,那就别怪我真的当这个叛徒了!”
云安澜愕然的目光中,云雁归说道,“安澜,你如今过分出众,在千山原一日便要被议论一日,继续留你在宗内,只会叫我宗普通弟子也心浮气躁,未来必定祸患无穷。”
她又看向云昭愿:“昭愿,你纯阴之体,功法进展缓慢,留在宗内,于你修行无益,亦难有作为。九晏宗以剑立宗,终究非你长久之地。”
云安澜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自己竟成了宗门的负累。
云昭愿也同样白了脸,母亲的话残忍的揭破了她在宗内完全没用的处境。
云雁归却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看向二人的目光依旧柔和,道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准备借三大宗的交流学习之名,将你二人分别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