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愿。”
云雁归先看向体弱的长女。
“逍遥谷功法诡异多变，于幻术、隐匿、调和阴阳之道别有专长。”
“侯长老承诺，若你拜入他门下，就会为你特殊的体质，寻一线机缘。”
云昭愿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母亲不是斥责她不够努力，而是想要为她寻找适合她的道路！
第一次，母亲愿意给她另一个新的选择。
哪怕这个选择结果未知，还要离开熟悉的环境，以及母亲的庇护。
强烈的酸楚与巨大的希望，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重重的点头。
“女儿谢谢母亲！”
“女儿今后一定会好好修炼，在外面绝对不会给母亲丢脸。”
云雁归眼中掠过一丝夹杂着歉然的欣慰。
一向娇弱的昭愿，能说出这番话，是真的长大了。
随即她看向云安澜。
“母亲，我不走！”赶在她说话前，云安澜先行开口，“我可以隐姓埋名，从明转入暗地，绝对不会再给宗门添麻烦。”
“我已有元婴修为，宗门至此用人之际，多我一个战力，能起到大作用！”
就像秘境之中，飞琼将她分了出去，转入暗地里，才破获了罗生殿的计划。
如今也可以。
云雁归看着她，“留下，你我都可能沦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
云安澜立即道，“母亲，我不怕。我愿意与宗门共存亡！”
“可我怕！”她从高台上走下来，来到云安澜面前。
双手按住女儿的肩膀，目光灼灼逼人。
云安澜一怔。
云雁归难得软下了语气，“你怕宗门覆灭，可我怕的是传承断绝。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安澜，你要记住你现在的安危，已不再是你一人之事。离开，潜心修炼，早日强大起来！”
“有些风暴，我一个人面对就足矣！”
云雁归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安澜，你去剑宗！那里是北洲最安全之地，亦有萧凛长老看顾。只是你要吃些苦头了。”
剑宗是北洲所有剑修的圣地，却也是公认最为苦修之地。
云安澜立即保证道，“母亲，我不怕吃苦。”
云雁归并不怀疑她的承诺，欣慰的点头。
“你于剑道天赋卓绝，正该去往更广阔的天地磨砺锋芒。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以灵力压制了声线，对云安澜传音入密。
“唯有在剑宗的庇护下，能最大程度隔绝外界窥探，你身怀异宝之事，才不会暴露出来。”
云安澜当下还有个非常大的隐患，便是她身负界珠。
这界珠的存在，北洲的三大宗与千山百宗还不知晓，但是罗生殿必不可能不知！
原先云安澜心思是好的，希望能让这至宝造福宗门，可当下的九晏宗却是守不住这等宝贝。
池睿都能在九晏宗内来去自如，一旦让罗生殿知道，界珠就是云安澜所得，云雁归无论如何都是护不住云安澜的。
这才是云雁归必须送走云安澜的原因。
“怀璧其罪，当下还不是用到宝贝的时候。待你修为精进，足以自保之时，再归来不迟。”
背着云昭愿叮嘱完，云雁归转身回到了高台上。
坐回宗主交椅的那刻，她又恢复成了冷峻不苟言笑的云宗主了。
“你们二人记得，这不是退缩，这是存续火种！若事不可为……”
“九晏宗的未来，就在你们身上了。”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托孤之意！
她将云安澜与云昭愿分别送出去，既是深造，更是寻求庇护。
为九晏宗保留最珍贵的火种！
这不是简单的交流学习，而是在为宗门安排后路。
母亲看似平静，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云安澜跪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死死忍住没有落下。
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
任性留下，不过是徒增悲壮，于事无补。
“女儿遵命！定不负母亲所托！”
云昭愿也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母亲……”
云雁归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女儿，冷硬的神情终还是软化了一丝。
“去吧。”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出去看看，出去学学。九晏宗的天地太小了。”
“我不是个好母亲，没有办法再为你们做更多的事情。原谅我没有教导好你们，也不能照顾你们了。”
这一刻，她到底只是一个忧心忡忡为女儿苦心谋划前程的母亲。
……
洞府内。
云安澜将君玄烛、戎戈、重锦以及苏清霁都唤至跟前。
棠无春仍在以原型疗伤，就没有再惊动他。
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四人，云安澜将先前与母亲的对话，以及宗门面临的严峻形势，尽可能清晰地说了出来。
“……事情便是如此。”云安澜声音平静，“母亲已定下了计划，将我送往剑宗。”
“萧凛长老会亲自前来接引，不日便将出发。你们……”
戎戈第一个开口，“我跟你去！谁想动阿澜你，先踏过我尸体！”
他的反应直接而纯粹，选择守护在云安澜身边。
重锦随后跳起来，紧紧抱住云安澜的胳膊，仰着脸急声道，“姐姐去哪我去哪！我不要跟你分开！”
她是以半个质子的身份前去剑宗，去了那边，可不比眼下九晏宗，他们几人炉鼎的身份，会很尴尬。
但戎戈跟重锦依旧第一时间，选择跟随。
云安澜眼神柔和了几分。
“谢谢你们，愿意陪着我。”
苏清霁没有立即表态。
他微微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
他肯定也想跟着云安澜走。
人都是偏向亲近之人的，他离得远好久见不上一回阿澜，宠爱自然是要落下的。
跟九晏宗深度捆绑的琳琅阁，此时反而让他需要权衡。
果真因外物而获得的偏爱，都是有弊端的。
不过也不尽然。
若是他能把生意也做到剑宗的范围，也不是不能经常见见阿澜。
眼中精光闪烁，正在飞速计算此举带来的利弊与机遇。
反倒是君玄烛显得异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