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慕灵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该叫什么名字？”
南临霄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紧紧攥住。
他张了张嘴，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试探地问道：“阿……灵？”
“是我。”慕灵轻轻吐出两个字。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南临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在瞬间停滞。
他幻想过无数次与她重逢的场景。
或许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她手持利刃，眼中满是仇恨与决绝；或许是在某个僻静的角落，她偶然路过，对他投来全然陌生的一瞥，或者，是充满厌恶与冰冷的注视……
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她就这样平静地站在他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刀剑相向，没有厉声斥责，甚至没有明显的恨意。
这平淡的、超出所有预想的重逢，反而让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巨大的冲击让他僵立在原地，只能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仿佛要将这一千年错失的时光都看回来。
慕灵的心情同样复杂难言。
她是喜欢南临霄的，可是他们立场不同。
尽管在最后关头，他将至关重要的天命书交给了她，也并不能完全洗清他身上的罪孽。
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与他划清界限，可她的私心，那颗历经轮回依然会为他悸动的心，却想要靠近，想要……
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可能。
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涌，最终化作了平静的行动。
她绕过僵立原地的南临霄，自顾自地在大殿旁侧的椅子上坐下。
“你怎么会在下界？”她开口，打破了殿内凝滞的气氛。
南临霄从巨大的冲击中拉回了些许神智，走到慕灵身前，目光灼热地落在她脸上，
“星辰指引，”他低声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润：“我推演出，你会在这两年内，来到幽林，寻找青龙守护之力。”
所以他来了，提前在此布局，建立了浮生殿，一方面是为了监控可能出现的上界势力，另一方面……只是为了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慕灵微微挑眉，抬眸与他对视：“哦？所以你来这里，建立这浮生殿，是为了见我，还是为了寻找青龙守护之力？”
南临霄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回答：“见你。然后，助你找到青龙守护之力。”
慕灵闻言，轻笑了一声，眼波流转，自有一股动人心魄的魅力，让南临霄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几拍。
“一千年过去了，”她歪了歪头，语气慵懒，“还喜欢我？”
殿内昏暗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衬得她眼眸深邃，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南临霄的呼吸因为她这直白的问题而微微急促，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
“喜欢。”
“从始至终，只喜欢你。”
千年的等待，无尽的悔恨，刻骨的思念，最终都凝聚在这简单而沉重的几个字里。
慕灵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那你想好，要怎么赎罪了吗？”
南临霄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向前一步，单膝半跪在慕灵面前。
他仰头看着她，眼神虔诚。
他没有回答，而是并指如剑，轻点在自己心口。
一滴殷红中带着点点金芒的血珠缓缓渗出，悬浮在他指尖之上。
他的心头精血。
“以吾之血，立此心契。吾愿奉你为主，遵你之意，行你之令。自此，吾身即为汝刃，吾魂即为汝盾。违此誓约，天地共弃，神魂俱灭。”
话音落下，那滴心头血化作一道复杂的血色符文，一闪而没，融入虚空。
南临霄以心头血立下“心契”，便是将自己的自由、力量乃至生死，都彻底交到了慕灵的手中。
慕灵眸光微闪，心中掠过一丝震动。
她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南临霄，看着他眼中决绝与臣服。
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伸出食指，轻抬起他的下巴，使他仰起的面容更清晰些。
“好。”
“那把你这两年，在幽林和飘渺神殿遗迹附近，探查到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我。”
“是，主人。”南临霄应道，并未起身，依旧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仿佛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她的所有物。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道来：“两年前我来到此地，凭借星辰术和过往对四象古阵的了解，基本确定青龙的阵法节点就在飘渺神殿遗迹的核心区域。”
“但遗迹外部有强大的上古禁制，极难强行突破，而且与一位上古神沉睡的意识相连，贸然触动恐生变故。”
“我建立浮生殿，一是为了有个合理的身份驻扎在此，监控动向；二是借此名义，可以名正言顺地派人探查遗迹周边，同时也能吸引并甄别可能出现的上界眼线。”
“并且，我发现了进入遗迹的一条可能路径。”南临霄继续说道，“遗迹的禁制并非完全封闭，其力量潮汐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微弱的波动。”
“在月圆之夜，遗迹东南方向的一处断壁残垣处，禁制力量最为薄弱，且那里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青龙气息。我猜测，那里可能是曾经的侧门或者通道入口。”
“不过，”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那个入口也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开启，我尝试过几次，都未能成功。可能需要身负青龙血脉之人，或者持有相关信物。”
慕灵静静地听着。
南临霄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不仅确认了节点位置，还找到了可能的入口，省去了他们大量摸索的时间。
“浮生殿内，除了你，还有多少上界下来的人？或者，有多少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慕灵问道。
“没有。”南临霄肯定地回答，“浮生殿上下，皆是我在此界收拢的修士或自行投靠者。无人知晓我的来历，殿内事务大多由几位我提拔的长老处理，我平日深居简出，只为等你到来。”
他顿了顿，看向慕灵：“主人，你打算如何行动？我可以安排你……和你的同伴，以核心弟子的身份进入浮生殿，这样行动会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