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人都答应了,两位老王爷自然也没意见。
他们本来感谢温弈墨帮过孙子,刚才又见识了她的聪明和气度。
现在更看到她出色的能力和魄力,再加上心里那层“孙媳妇”的念头,怎么看温弈墨怎么顺眼。
安老王爷一拍腿,豪爽地说:
“没问题!别说特许了,定远最好的码头、最热闹的铺面,随你选!你开的铺子,税赋免三年!”
魏老王爷一听,也不肯示弱,马上说:
“我们西凉也不能小气!夏姑娘,只要你的商队到了西凉,我保证没人敢找麻烦!如果你需要护卫,可以直接从我们王府的亲卫里调!”
王府亲卫,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这条件真是非常大方了。
两位老王爷说着说着,又比上了,抢着给温弈墨更好的条件,好像这不是谈生意,而是比谁对“未来孙媳妇”更好。
温弈墨看着这场景,心里终于踏实了。
她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她再次站起来,向所有人深深行了一礼,真诚地说:
“多谢两位老王爷,多谢安世子、魏师弟。昭斓在这里谢过各位成全。”
水榭里,秋风微拂。
吹动着她的裙摆,和她眼中的光芒。
一张以酒楼货栈为名的情报大网。
一个用以积累财富和力量的商贾江山。
就在今天。
在这与世隔绝的忘忧谷里。
顺利地,展开了它的第一步。
寿宴散了。
温弈墨安谈砚等年轻人都在无隅的带领下,回屋去洗漱歇息了。
白日的热闹像潮水一样退去,只剩下深夜的宁静和清冷的月光。
忘忧谷深处有一座竹亭,亭子里有一张石桌和三只石凳。
锦晏先生、安老王爷和魏老王爷三人对坐着。
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锦晏先生从石桌上,提起酒壶把三只杯子都倒满了烈酒。
酒味辛辣,在冷空气里飘散开。
他端起其中一杯,手臂伸直,手腕一斜,满满一杯酒,便尽数洒在了亭外的泥土里。
月光下,酒水渗进土里,了无痕迹。
安老王爷和魏老王爷看着,都没有说话,脸色十分沉重。
锦晏慢慢放下酒杯,低声说:
“敬御京王,愿兄长早登极乐!”
安老王爷猛地一拍石桌,整张桌子都震了一下。
“御京老王兄……他一生忠烈,从来没有半点私心!”
“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满门皆灭!”
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带着火:
“温明谦、林石诣!”
“这两个竖子!手段竟如此狠毒!”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巨大的愤怒和悲痛让这位老王爷肩膀不停发抖。
魏老王爷长长叹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杯中晃动的月光,语气沉重地说: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啊。”
“御京王兄,是先帝亲封的托孤之臣,手握京畿兵权,是何等的地位。”
“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他摇摇头,眼神哀伤:
“这说明,温明谦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他这是要对所有可能威胁他皇位的人下手了。”
“我们……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竹亭里一下子变得死静,只有三位老人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锦晏先生才慢慢开口。
“郝兄的死,是给我们的警告。”
安老王爷和魏老王爷都抬起头看他。
锦晏继续说:
“这说明,温明谦和林石诣觉得自己根基已经稳了,开始清除所有以前的势力了。”
“他们在为他们的‘太平盛世’铺路。”
“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要削藩。”
“削藩”两个字一说,空气好像都冻住了。
安老王爷和魏老王爷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温明谦……他敢?!”安老王爷怒声道。
“他有什么不敢的?”魏老王爷苦笑一下,
锦晏没接他们的话,站起身拿起桌上剩下的两杯酒,一杯递给安老王爷,一杯递给魏老王爷:
“敬御京王兄。”
三人一起举杯,然后把酒洒向地面,远远祭奠逝去的朋友。
锦晏又从袖中取出一支香,用火折点燃。
青烟缓缓飘向夜空。
气氛庄重、悲凉,又带着一股肃杀。
做完这些,三人才重新坐下。
锦晏看着两位忧心忡忡的老友,认真分析:
“林石诣现在已经拿到京城防务的兵符,清除了御京王兄的亲信。”
“现在的京城,早就是林党的天下了。”
“至于皇帝温明谦,他生性多疑,自私冷血,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皇子了。”
“朝廷里虽然还有些老臣在观望,但大势已去,没人敢轻易站出来。”
他每说一句,都像一块石头压在两位老王爷心上。
“你们现在处境很危险。”
“远离京城,手握兵权,正是皇帝最防备的人。”
“御京王的死,就是杀鸡给猴看。”
安老王爷握紧拳头:
“难道我们只能等死吗?!”
“不,”锦晏摇摇头,
“二位王爷回去后,要以‘韬光养晦’为主。”
“记住,千万不要随便调动大军,给人抓住把柄。”
“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封地内政,安抚百姓,储备粮草。”
“练兵备械也要悄悄进行,就用‘防守边境’、‘清剿土匪’做理由,一定要低调。”
魏老王爷点头:
“先生说得对。”
锦晏继续说: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信息。”
“京城里的眼线至关重要。林石诣一定会加紧监视你们。”
“你们必须建立更隐蔽的情报线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望着远方的夜空,慢慢说:
“暴政不会长久。”
“温明谦倒行逆施,人心迟早会变。”
“我们要做的,是等待一个机会。”
“到那时候,才能全力反击。”
“现在,只需要一个字:忍。”
两位老王爷听完,久久不说话。
心中的怒火渐渐被这冷静的分析压了下去。
他们知道,锦晏说的都对。
御京王的血不能白流,但报仇也不能冲动。
“先生的指点,我等……铭记在心。”
安老王爷站起来,向锦晏深深行了一礼。
魏老王爷也跟着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