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猛地刹住，轮胎擦过路面发出刺耳声响。苏瑶身体前倾，手立刻撑住前方隔板稳住自己。她没慌，第一反应是低头看手机。
大宝的消息还在屏幕上亮着：【热点伪装成幼儿园wiFi，信号强度显示就在围墙外】
她手指快速滑动，调出家庭群组，输入指令：【东侧通道封锁，调取十分钟内所有进出记录，重点排查无牌照电动车和物流车辆】。
司机额头冒汗，转头问：“苏小姐，还要继续去吗？”
“换路线。”她说，“走环城高架，绕到b出口下，别进地下车库。”
司机点头，方向盘一打，车迅速变道汇入主路。后视镜里，那辆快递三轮停在路口中央，驾驶座空着，车门半开。
苏瑶靠在座椅上，呼吸平稳。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上次是在超市接孩子，一辆购物车突然从斜坡冲下来，差点撞到五宝。当时她还没多想，现在看来，都不是偶然。
手机震动，新消息来自厉霆琛：【已掌握信号回流路径，对方使用跳频技术，但源头在城西工业区。你先完成调查，我派人接应。】
她回了一个字：好。
车子驶入市中心写字楼地下层。安保人员早已接到通知，在指定电梯口等候。她走出车厢时，两名便衣迅速贴上来，一前一后护送她进入专用电梯。
合作机构负责人在会议室等她。资料摊在桌上，合同版本、签章时间、附件清单都与之前提交的不同。
“我们昨天收到的文件是V2.3版。”她翻开第一页，“可你们内部系统日志显示，最后一次修改是V1.9，时间是前天下午三点十七分。”
负责人脸色变了：“不可能，我们这边有存档记录。”
“那就调出来看看。”她把平板推过去，“用你们的终端登录后台，我当面核对。”
对方操作几分钟，冷汗冒了出来。系统里确实有两个版本，但V2.3的上传记录无法追溯Ip地址，像是被人直接注入数据库。
“有人能绕过你们的安全验证。”她说，“而且对流程很熟，知道怎么不留痕迹。”
负责人声音发紧：“这……这得上报集团。”
“不必了。”她收起平板，“我已经报备了。”
离开大楼时，天空阴了下来。风卷着落叶扫过地面。她站在路边等车，眼角余光扫到对面街角有个穿灰色外套的人站着，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位置正好能看见大楼正门。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拐进便利店买了一瓶水。透过玻璃墙观察，那人没有移动，也没有打电话，只是静静站着。
十分钟后，接她的车到了。她上车前最后看了一眼街角，人不见了。
车内安静。她打开录音功能，把刚才的发现录下来：【目标可能已在现场布控，目的或是监视我的行动轨迹。建议加强住宅周边流动巡查，尤其是西北方向盲区。】
手机刚放下，管家来电。
“厉先生让您接听，紧急事项。”
她按下免提。
厉霆琛的声音传来：“老宅西侧偏厅有异常。”
“什么类型？”
“脚步声。”他说，“高跟鞋，节奏稳定，持续三十秒，出现在监控断层期间。”
她皱眉：“巡逻队没看到人？”
“没有。红外和门禁都没触发。但我查了数据流，那段视频少了0.3秒的画面帧，是人为删减。”
“你是说……有人进了系统，只抹掉那一小段？”
“对。而且手法专业，不是普通黑客能做到的。”
她沉默几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方不仅知道我们在防，还清楚我们怎么防。”他顿了顿，“这不是单纯的商业对手了。”
她握紧手机：“我会尽快回去。”
“不急。”他说，“先把手头的事做完。你现在的位置已经暴露，他们如果想动手，不会选在半路。”
她挂了电话，闭眼休息。脑子里反复回放那串被篡改的日志时间点。V1.9版本的修改时间，比基金会立项还早一个月。
说明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只是针对厉家。
车驶回别墅区时已是傍晚。孩子们刚放学，正在客厅写作业。大宝抬头看见她进门，立刻递来平板：【信号源移动了，现在在西南方向，速度缓慢，可能是车载设备。】
她摸了摸他的头：“做得很好。”
二宝跑过来抱住她腿：“妈妈你回来啦！我今天画了新画！”
三宝站在窗边没动，目光一直盯着庭院入口。直到确认周围安全，才转身走进来。
四宝给每人倒了温水，走到她身边小声说：“爸爸一直在书房，没出来。”
她点头，脱下外套走向二楼。
厉霆琛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份打印文件。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你看到了？”她问。
“嗯。”他把纸递给她，“这是老宅二十年来的访客登记名单复印件。我让助理连夜整理的。最近三个月，只有一个女性访客留下过高跟鞋印——是我姑姑。”
“厉婉如？”
“她半个月前回国，说是探亲。我没多问。”
她盯着名字看了很久：“她当年为什么离开？”
“家族斗争。”他说，“她母亲想让她嫁进另一家财团，她不肯，闹翻了。后来出国多年，几乎断了联系。”
“现在突然回来，还去了老宅？”
“她说只是想看看老房子。”他看着她，“但我查过她的航班记录。她落地那天，正是基金会对外公布项目书的前一天。”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她把文件放在桌上：“孩子们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没打算让他们担心。”
“但我们得让他们明白。”她说，“现在已经不是躲在家里就安全的时候了。”
他点头：“你想怎么做？”
“叫他们下来。开个短会。”
五分钟后，五个孩子坐在客厅沙发上。没人吵闹，都看着父母。
苏瑶蹲在他们面前：“有些事要告诉你们。最近家里发生的一些情况，你们可能感觉到了不一样。”
二宝小声问：“是因为音响坏了吗？”
“不止这个。”她说，“有人不想让我们好好生活。他们在想办法干扰我们，甚至想吓唬我们。”
三宝立刻说：“他们是坏人，对吧？”
“可以这么说。”厉霆琛开口，“但他们不敢正面出现，只能偷偷做事。这样的人，其实没什么本事。”
“那我们要怕吗？”五宝仰头问。
她摇头：“不用怕。因为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不分开，他们就伤不到我们。”
大宝说：“我可以继续盯他们的信号。”
“你可以。”她说，“但记住，你的任务是保护自己。其他事，交给爸爸妈妈。”
四宝拉住弟弟妹妹的手：“我们也要互相看着。”
苏瑶看向厉霆琛。他伸出手，她握住。
“我们不会逃。”他说，“也不会躲。该来的，早晚都会来。”
她站起身，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拉起五宝。
“走吧。”她说，“出去走走。”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二宝拿起自己的画册，三宝戴上小手表，四宝细心地帮五宝系好鞋带。
他们一起走出客厅，穿过庭院。夜风吹过树梢，灯光照在石板路上。
一家七口并肩前行，脚步一致。
前方是花园小径，两侧种着冬青和矮灌木。尽头有一扇铁门，通向私人步道。
苏瑶走在最前面，手始终没松开。
厉霆琛紧跟在侧，目光扫过四周。
大宝边走边低头看平板，屏幕亮着追踪界面。
二宝哼起了歌，声音轻快。
三宝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房子，确认门窗都关好了。
四宝牵着五宝，脚步稳健。
他们一步一步往前走。
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