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砸下来的布包裂开,那本焦黑封皮的小册子滚出来,上面两个字“签到”歪歪扭扭,像是谁用烧火棍刻上去的。
白小璃低头看了眼,脚尖一挑,把册子踢起来抄进手里。封面烫手,里头纸张脆得像晒干的树叶,翻一下就得碎。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眼前光一闪。
【叮!今日任务:踏入归墟之门】
界面浮在半空,只有这一行字。奖励栏是空白的,底下还多了一句——“这次不是坑你。”
她哼了声:“你哪次不是坑我?上次让我当众学狗叫,结果奖励是个破碗。”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把小册子塞进布包,拍了拍灰,抬脚就走。
玉简贴在心口,有点凉。走着走着,那凉意开始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热气,顺着胸口往四肢散。她知道,快到了。
山路越走越窄,雾也越来越浓。两边的树长得歪七扭八,枝条缠在一起,像打结的绳子。她没管,直往前走。
玉简突然震了一下。
她停下,伸手按住心口。那一瞬间,前方空气像水波一样晃了晃,裂开一道缝。不宽,刚够人侧身进去。
她眯眼看了看,里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归墟之门?”她嘀咕,“就这?连个门框都没有。”
她回头望了一眼来路,雾已经合上了,什么都看不见。
“算了,都走到这儿了。”她耸耸肩,抬脚迈了进去。
脚落地的瞬间,地面微微一颤。她低头,发现自己站在一块青石板上,四周全是云,白茫茫的一片,脚下踩着的石头孤零零悬在空中,再往外就是虚空。
她没动,也没说话。
过了几秒,前方云层分开,一条石阶从虚空中延伸出来,一级一级往上,看不到尽头。
她啧了一声:“还挺会搞气氛。”
她一步步走上台阶。每走一步,脚下的石板就亮一下,像是被踩醒了。走到一半,系统界面又跳出来。
【任务进度:50%】
她翻了个白眼:“你还真计时啊?”
走到尽头,一座石府出现在眼前。门是开着的,两扇石门歪斜地挂在柱子上,像是被人硬掰开的。门楣上三个字,风化得厉害,只能勉强认出一个“仙”字。
她走进去。
里面是个大殿,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摆着两个蒲团。墙上嵌着一块玉璧,正缓缓流转着符文,光一明一暗,像是呼吸。
她刚站定,背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神经上。
她没回头。
一个身影从侧殿走出来,穿灰色长袍,头发花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年纪看不出来,像是五十,又像七十。
他走到另一个蒲团前坐下,抬头看她。
“你来了。”
声音不高,也不低,听着像山里清晨的风刮过松林。
白小璃抱臂:“你就是那个写‘你走的路,我走过’的人?”
老头点头:“我是。”
“你知道外面多少人在等我点头?玄霄阁、云澜宗、紫霞门,一个个都想拿我当旗子竖起来。你倒好,一句话,一个玉简,连名字都不留。”
老头说:“名字不重要。你能来,说明你知道什么是真的。”
她冷笑:“你也别装高深。我不信天上掉馅饼。你找我,肯定有原因。”
老头没反驳:“因为你还在走自己的路。别人给的局,你没进。这就够了。”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吧,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想当谁的招牌。”
她走过去,在另一个蒲团上坐下,动作利落。
“所以,你想教我什么?”
老头看着她,缓缓开口:“天地灵气,分三相。”
白小璃挑眉:“三相?我只听过五行、阴阳、乾坤这些。三相是哪三相?”
“有相、无相、变相。”老头声音平稳,“有相者,可感可观,如灵脉、丹药、符箓;无相者,无形无质,却为根本,如气机流转、神识共鸣;变相者,介于两者之间,随心而动,因势而生。”
白小璃听得眼睛都没眨。
她没打断,也没质疑。脑子里飞快地转。
系统给的那些丹药、功法、线索,大部分都是“有相”的东西。她靠这些爬上来,但她一直觉得缺了点什么。
就像盖房子,砖瓦都有了,可地基是软的。
现在这个人,直接把她带到地基面前。
老头继续说:“你现在用的焚天诀,是借火势强攻,伤敌也伤己。因为你只用了‘有相’之力。若懂‘无相’,火可自心而燃,不耗灵力;若通‘变相’,火可随念而变,攻守由心。”
白小璃手指动了动。
她想起那天最后一击,肋骨抽痛,灵力枯竭,差点站不住。如果那时候火是从心里烧出来的呢?
她抬头:“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老头淡淡道:“我走过这条路。也摔过跟头。比你摔得狠。”
她没接话。
殿内安静下来,只有玉璧上的符文还在流转,光映在两人脸上,一明一暗。
老头说:“今天先到这里。”
她愣了下:“这就完了?”
“你听进去了。”老头站起身,“明天同一时间,讲‘神识凝形’。”
她还想问,老头已经转身往侧殿走。
走到门口,他停下:“对了,那本‘签到’册子,别丢了。”
她猛地抬头:“你知道那东西?”
老头背对着她,声音很轻:“那是上一任签到者留下的。他没能走完这条路。”
说完,人就不见了。
她坐在原地,没动。
过了好久,她才伸手摸出布包里的册子。翻开第一页,字迹潦草:
“第三百二十一天,签到获得‘避雷符’一张,结果雷是紫色的,符没用。”
她怔住。
翻下一页。
“第四百零五天,任务‘骂掌门三句’,奖励‘瞬移符’。用完才发现是单程的,回不去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
再翻一页,字迹变了,更乱,像是急着写的:
“他们都说我是疯子。可我知道,系统在骗人。它给的好处越多,吞的东西就越狠。我快撑不住了。下一个拿到这本册子的人,记住——别信它给的一切。”
笑声戛然而止。
她合上册子,握得很紧。
头顶玉璧的光忽然闪了一下。
她抬头。
符文旋转的速度变快了,光从柔和的青色变成刺目的金红。
她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隐藏任务触发:阅读签到笔记x1】
【奖励:未知】
她盯着那行字,慢慢把册子塞回布包。
“原来……不是第一次有人拿到这个东西。”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
走出大殿时,风忽然大了起来。云层翻涌,像是要下雨。
她回头看了一眼石府。
门还在开着。
她迈出最后一步,脚刚离开石阶,身后“轰”地一声,整座府邸被云吞了进去,消失不见。
她站在原地,手按在心口。
玉简还在,温度正常。
她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纸,是昨天系统给的静心符,还没用。
她正要收回去,符纸突然自己烧了起来。
火很小,几秒就灭了。
她捏着剩下的灰,眉头皱起。
远处,第一滴雨落下,砸在她眉间的朱砂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