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餐，帮着白林收拾了碗筷。
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素世那温柔笑容下的探究和不满，以及...那个混乱梦境里的一些碎片。
梦里的林，似乎对她...很严厉，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让她脸红心跳的亲密感。
现实中，白林的态度依旧平淡疏离。
这种反差，让她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又有点不甘。
鬼使神差地，在擦干最后一个盘子时，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林。”
她叫了他的名字。
是crychic时期常用的称呼，脱口而出，带着一种久违的、试图拉近距离的意味。
“嗯？”
白林正将擦干的碗放进橱柜，闻言侧头看她。
祥子有些局促地用手指绕着自己天蓝色的发梢，眼神飘忽，脸颊微微发热，但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那个让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长得好看吗？”
问完，她立刻低下头，不敢看白林的表情，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为什么会问这个？
是因为那个梦吗？
还是因为素世带来的刺激？
想要确认...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
白林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祥子身上，上下打量了她几秒。
祥子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耳尖都红了。
然后，白林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还行。”
还行。
不是“好看”，不是“漂亮”，只是“还行”。
祥子心里那点微弱的期待，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涌上一阵失落。
果然...只是还行吗......
就在她情绪低落时，旁边一直安静抱着玩偶、仿佛在神游的若叶睦，接收到了某种信号，抬起了头。
她看看祥子，又看看白林，再看看祥子那微微泛红的脸和略显失落的表情，小脑袋里瞬间拉响了警报。
祥...在干嘛？
问林她好不好看？
她想干什么？！
睦的危机感瞬间爆棚。
她立刻放下玩偶，从椅子上滑下来，几步蹭到白林身边，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白林低头看她。
睦仰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声音虽然轻，却带着执拗：
“那我呢？”
她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白林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仿佛在争宠的小孩，有些无奈，但还是伸手，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脸颊。
“好看。”
他的回答很直接，甚至带上了一丝对待小孩子般的宠溺。
睦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满意地微微眯起了眼睛，还不忘用眼角余光，得意地、带着点挑衅意味地瞥了祥子一眼。
看，林说我好看。
比你那个“还行”好多了。
祥子被睦这孩子气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心里那点失落感倒是冲淡了一些。
但不知怎么的，看到白林对睦那自然的亲昵态度，她心里又泛起一丝微妙的酸意。
鬼使神差地，她像是被某种东西驱使着，又开口了，这次的问题更加大胆，也更加...让她自己都感到羞耻。
“那...身材呢？”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了。
天啊，丰川祥子，你在问什么？！
但话已出口，她只能硬撑着，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着白林，等待他的回答。
心脏却狂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白林的眉头这次是真的皱了起来。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问这个？”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就...就是想知道！”
祥子梗着脖子，脸颊通红，却不肯示弱，
“你回答就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或许...是想验证那个梦？
又或者，只是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个评价，哪怕不是好听的。
白林看着她这副强撑的样子，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给出了答案：
“立希的身材比你好。”
立希。
椎名立希。
crychic的鼓手。
那个脾气暴躁的少女。
祥子愣住了。
随即，一种巨大的、混合着羞耻、失落和...果然如此的了然感，淹没了她。
和梦里...一样的答案。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真的...只是“还行”，身材不如立希......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将她心里那点因为梦境和素世刺激而产生的、微弱的悸动和试探，浇得透心凉。
她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几秒钟后，她猛地站起身。
她的声音干涩而急促。
“我...出门找点事情做。”
她甚至没有看白林和睦的反应，逃也似的，抓起自己放在玄关的外套和钱包，虽然里面没多少钱，拉开门，冲了出去。
“砰！”
门被重重关上。
公寓里，只剩下白林和面面相觑的睦。
睦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看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白林，小脸上写满了困惑。
林好像...把祥气跑了？
虽然她有点讨厌祥问那种问题，但...林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了？
白林则默默地收拾好碗筷，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只是觉得，祥子今天的问题很奇怪。
而且，有点...不对劲。
......
公寓楼下。
祥子站在清晨微冷的空气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脸上未散的热度。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
只是...不想再待在那个让她感到无比尴尬和难堪的地方。
立希的身材比你好。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响。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不算差，还算出众。
和立希那种身材比起来......
一阵更强烈的失落和自惭形秽涌上心头。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算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需要找点事情做。
白林说让她帮忙打扫卫生，但那毕竟是“家里”的事情。
她需要一些真正能让她分散注意力、也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有点用的事情。
可是...能做什么呢？
她一个高中生，工作经验少，时间也不固定......
她漫无目的地在附近的街道上走着，看着周围匆匆赶路上班上学的人群，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与这个正常运转的世界的脱节。
最后，她叹了口气。
还是...先看看附近有什么临时工可以做吧。
哪怕是发传单也好。
至少，能赚到一点属于自己的钱。
也能让她暂时...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和那些让人心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