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阿澈刚进办公室，老林就一脸愁容地推门进来，手里还攥着一袋淡黄色的粉末。
“阿总，出事了，施耐德指定的原料到了，我们试了下，跟咱们的生产线不兼容。”老林把粉末往桌上一放，声音都有点发紧。
阿澈心里一沉，伸手捻了点粉末搓了搓，手感比常用的原料更细腻。“咋回事？是下料堵了还是混合不均？”
“都有，”老林叹了口气，“这原料流动性太强，下料的时候控制不住量，跟其他配料混在一起，要么结块要么散得太快，出来的脆片口感不对，厚薄也不均匀。”
阿澈眉头皱得更紧，施耐德的订单是大单，这要是卡壳，耽误交货期可不是小事。“你试过调整下料口的大小没？”
“试了，调小了就堵，调大了就过量，咋弄都不行。”老林挠着头，“王师傅昨天在这儿盯到半夜，也没琢磨出辙来。”
阿澈没吭声，抓起那袋原料就往车间走。车间里，王师傅正蹲在配料机旁边，拿着扳手敲敲打打，旁边的废料筐里，堆着不少成型失败的脆片。
见阿澈进来，王师傅赶紧站起身：“阿总，这料子太邪门，跟咱们的机器八字不合。”
阿澈蹲下来，盯着配料机的下料口看了半天，又让工人开了机器试了一次。原料哗啦啦往下掉，速度根本没法控制，混合仓里的物料一会儿多一会儿少，出来的半成品果然歪歪扭扭。
“先停机。”阿澈喊了一嗓子，机器声戛然而止。他摸出手机，给施耐德的采购主管打了个电话，问这原料有没有啥特殊的使用要求。
对方说，这是他们新研发的配方原料，黏性和流动性跟普通原料不一样，很多合作工厂刚开始都遇到过这问题，还发了一份其他工厂的调试经验过来。
阿澈把资料发给老林，俩人凑在一起看了半天。上面说要加装一个缓冲仓，控制原料的下落速度，还要调整混合机的搅拌频率。
“缓冲仓不难弄，厂里的钣金房就能焊，就是得耽误点时间。”老林说。
“耽误也得弄，总比交不出货强。”阿澈拍了板，“你让钣金房的老张赶紧下料，今天务必把缓冲仓焊出来，王师傅这边负责改装机器，我去盯着原料配比的调整。”
几个人分头行动，车间里顿时忙开了。老张带着两个徒弟，搬着钢板切割焊接，火花溅得老高；王师傅拆了配料机的下料口，量尺寸打孔，忙得满头大汗；阿澈则守在化验室，跟老李一起调整配料比例，加一点稳定剂，再试一次，不行就再调。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澈扒了两口饭就往车间跑。缓冲仓已经焊得差不多了，老张正拿着砂纸打磨边角。阿澈上去试了试承重，没问题，就让王师傅赶紧装上去。
下午两点，改装后的机器终于启动。原料先进入缓冲仓，再通过调速阀门匀速下料，混合机的搅拌频率也调低了一半。这次出来的半成品，厚薄均匀，手感也对。
工人们都松了口气，围在机器旁边拍手。老林擦了把汗，冲阿澈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这下妥了。”
阿澈没笑，只是盯着传送带上的半成品：“先别高兴太早，让老李抽样检测，各项指标都合格了，再大批量生产。”
老李拿着抽检工具忙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拿着报告跑过来，脸上带着笑：“阿总，全合格，口感比之前的还好。”
阿澈这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给施耐德的采购主管报喜。对方听了也挺高兴，说要是这次合作顺利，后面的订单量还能加。
忙完这茬，阿澈刚想回办公室歇会儿，小陈又跑过来了：“阿总，报关行那边打电话，说保罗那批货的标签有点问题，外文标注的净含量单位不对。”
阿澈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跟着小陈去仓库。仓库里，保罗的两千箱货已经码得整整齐齐，每箱的标签上，净含量写的是“克”，但报关要求必须标注“千克”。
“这咋回事？不是让你核对过标签吗？”阿澈问负责贴标签的工人。
工人低着头说：“我看单子上写的是克，就直接印了，没注意报关的规矩。”
老林也赶过来了，瞅着标签直皱眉：“两千箱，一箱六包，这得重新贴多少标签啊。”
“连夜贴也得贴，不然报不了关，货就发不出去。”阿澈咬了咬牙，“小陈，你赶紧让印刷厂重新印标签，要加急的；老林，你安排工人晚上加班贴标签，加班费按三倍算，管宵夜。”
晚上八点，新标签送来了。车间里灯火通明，工人们分成几队，拆箱、撕旧标签、贴新标签、封箱，流水线似的忙活。阿澈也撸起袖子加入，跟大家一起干。
老林端来几桶泡面和火腿肠，喊大家歇会儿吃点东西。阿澈啃着火腿肠，看着满车间忙活的工人，心里挺暖和。
后半夜两点，两千箱货的标签终于全部换完。阿澈让小陈通知报关行，明天一早过来验货。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阿澈走出车间，冷风一吹，才觉得浑身酸痛。他掏出手机，给老婆发了条信息，说今天晚点回家。
刚发完，手机又响了，是保罗打来的，问货啥时候能发。阿澈说：“放心，后天准时装车，质量绝对没问题。”
挂了电话，阿澈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慢慢爬上来，把厂房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揉了揉腰，往办公室走，心里琢磨着，得赶紧招个专门的品控员，再弄个报关资料审核岗，省得以后再出这种幺蛾子。
这厂子越做越大，麻烦事也越来越多，但只要大家伙儿拧成一股绳，再大的坎，也能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