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妖骸的妖核,在触及林川眉心的前一刻,被一股骤然爆发的、融合了“星穹之种”秩序之力与“世界之种”纯净生机的翠白金芒强行阻隔、弹开!那妖核发出不甘的尖啸,最终被及时反应的凯尔以一道凝练的星光封印,收入特制的容器之中。
星门在凯尔的力量加持下暂时稳定,林川三人,连同重伤昏迷的柳如丝(她在最后时刻为林川抵挡了部分妖气冲击)以及状态稍好的楚风,终于踏入了那片星空漩涡,离开了那片已然彻底崩溃、被混乱能量吞噬的万瘴谷核心区域。
短暂的时空穿梭后,他们出现在了一片相对宁静的山谷之中。这里灵气稀薄,但空气清新,草木寻常,仿佛与世隔绝。凯尔告知,此地是巡天阁一处早已废弃的偏远前哨附近,相对安全,适合他们暂时休整疗伤。他自身因强行支撑星门和封印妖核,消耗巨大,需立刻返回“巡天之光”本部复命,并警告林川,观星者与逆辰盟绝不会善罢甘休,务必小心隐匿。
交代完毕,凯尔的身影便化作星光消散,那座临时稳定的星门也随之黯淡、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危机暂解,但沉重的疲惫与伤痛席卷而来。林川自身亦是强弩之末,全靠意志支撑。楚风不顾自身损耗,立刻投入到对林川和柳如丝的救治中。他利用山谷中寻到的普通草药,配合自身所剩无几的灵丹,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两人内外伤势。
数日后。
柳如丝依旧昏迷,但气息在楚风的调理下趋于平稳。林川的伤势则在“星穹之种”与体内残留生命本源的滋养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修为稳固在筑基初期,甚至隐隐有所精进。他坐在临时搭建的木屋前,手中把玩着那枚被凯尔封印的妖核。暗红色的晶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内部仿佛有粘稠的液体在缓缓流动,偶尔传递出一丝微弱却充满恶意的悸动。
“这东西…是个烫手山芋。”楚风熬好药,走到他身边坐下,眉头紧锁,“凯尔前辈虽已封印,但其中蕴含的妖力与怨念非同小可,长期带在身边,恐会影响心神,甚至引来其他麻烦。”
林川点头,他也能感觉到妖核中那股不祥的气息在不断试图侵蚀封印。“确实不能久留。但直接毁去,恐怕会引发妖力爆发,波及此地。或许…需要寻找特殊的净化之法,或者…将其‘处理’掉。”
所谓“处理”,自然是指利用其价值,或寻找合适的地点永久封存。这需要信息和渠道,非他们目前所能及。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啜泣声,顺着山谷的微风隐隐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诧异。这荒山野岭,怎会有孩童哭声?
出于谨慎,林川展开神识,小心翼翼地向哭声来源探去。只见在山谷东侧边缘,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映入“眼帘”。村口,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村民正围着一个哭泣的妇人,妇人怀中抱着一个脸色青白、昏迷不醒的男童,约莫七八岁年纪。村民们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无奈。
“是山下的村子。那孩子…似乎不是寻常病症。”林川收回神识,看向楚风。楚风医者仁心,立刻起身:“去看看。”
两人身形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村口。村民见突然出现两个气度不凡、衣着虽有些破损却明显不是凡俗中人的青年,先是一惊,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抱着孩子的妇人更是直接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仙师!求仙师救救我家狗娃!他被山里的狐狸精勾了魂了!”
“狐狸精?”林川眉头微挑。他神识扫过那男童,果然在其眉心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魅惑与阴寒气息的妖气!这妖气品阶不高,远非万瘴谷中的蚀灵或妖骸可比,更像是…刚刚开启灵智不久的小妖所为。
楚风上前扶起妇人,仔细检查男童状况,片刻后沉声道:“确是妖气侵体,迷了心窍,导致魂魄不稳,元气亏损。若不及早驱除妖气,稳固神魂,恐有性命之忧。”
村民们闻言更加惶恐,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原来,近半月来,村中已接连有三人(皆是年轻男子或孩童)出现类似症状,昏迷不醒,药石无灵。村中老人说是后山一只修炼成精的青毛狐狸作祟,专吸童男精气修炼。
“可有请过其他修士?”林川问道。
一个村长模样的老者苦笑摇头:“请过两个路过的游方道士,做了法事,却毫无用处,反而…反而据说有一个道士第二天被发现昏倒在后山,醒来后变得痴痴傻傻…”
看来这“青毛狐狸”虽是小妖,却也有些棘手手段。
林川沉吟片刻。若在平时,这种小妖他弹指可灭。但如今他们需要隐匿行踪,不宜轻易暴露修为引来关注。而且,他重伤初愈,柳如丝尚未苏醒…
然而,看着妇人绝望的眼神和村民们的期盼,再看看那男童愈发微弱的气息,林川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流银知识库中,关于低阶妖物的一些记载,以及…一种不需要动用太多灵力,主要依靠法则理解和材料配合的简易封妖法门。
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试验一下新获得的知识,同时也能解决这桩民间妖患,积累一些…“功德”?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这或许是一个了解此地方圆百里情况、甚至寻找“处理”妖核线索的机会。
“此事,我们接了。”林川开口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村民顿时喜极而泣,连连叩拜。
楚风有些担忧地看了林川一眼,以神识传音:“林兄,你的身体…”
“无妨,一只小妖而已。正好活动下手脚,试试新琢磨的一点小玩意。”林川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属于现代技术人员的跃跃欲试。他所谓的“小玩意”,自然是基于流银知识和法则理解,结合此地能找到的材料,临时制作一些针对性的“捉妖道具”。
他让村民准备了朱砂、雄黄、年份稍久的桃木枝、以及一些常见的金属碎料。随后,他避开众人,寻了处安静角落,开始动手。
他没有绘制复杂的符箓,也没有耗费灵力炼制法器。而是以神识为刻刀,引动一丝微不可察的流银之力,在那桃木枝上勾勒出几个极其简洁、却直指“束缚”、“净化”本源的法则符文;又将朱砂、雄黄与金属碎料混合,以特定结构排列,制作了几枚蕴含着微弱阳刚破邪气息的“震妖丸”。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工程学般的精准与高效,看得一旁的楚风啧啧称奇。
是夜,月明星稀。
林川与楚风悄然来到村民所指的后山狐妖出没之地。根据村民描述和妖气残留,林川很快锁定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洞内妖气弥漫,带着一股甜腻的魅惑气息。两人收敛气息,潜入其中。果然,在洞穴深处,一只通体青毛、眼睛闪烁着狡黠绿光的狐狸,正趴在一块青石上,对着月光吞吐着一颗鸽蛋大小、灰蒙蒙的妖丹。它身侧,还躺着两个昏迷的村民,气息奄奄。
那青狐察觉到生人气息,猛地警觉抬头,绿眼中凶光毕露,口吐人言,声音尖利:“又是哪个不长眼的道士,敢来扰你狐仙奶奶清修?!”
林川懒得废话,直接屈指一弹,一枚“震妖丸”激射而出!
青狐不屑,张口吐出一道粉红色妖风,试图将那丸药吹散。然而,那“震妖丸”在接触到妖风的瞬间,内部结构被引动,猛地爆开!并非巨响,而是一股无形的、针对妖气的高频震荡波!
“吱——!”青狐如遭重击,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妖丹光芒瞬间黯淡,周身妖气紊乱!它显然没遇到过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攻击”!
趁其病,要其命!林川手中那根刻画了符文的桃木枝如同标枪般掷出,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锁定之力,无视了青狐慌乱的闪躲,精准地插在了它身前的地面上!
嗡!
桃木枝上的符文亮起,一道无形的力场瞬间扩散,将青狐笼罩在内!力场之中,那青狐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胶水,动作变得极其迟缓,妖力运转滞涩,连那颗妖丹都摇摇欲坠!
“束妖符阵?”楚风眼前一亮,认出这并非传统符箓,而是更接近法则应用的简易领域!
林川走上前,看着在力场中徒劳挣扎的青狐,淡淡道:“修行不易,为何害人?”
那青狐眼见逃脱无望,眼中凶光褪去,化作哀求:“上仙饶命!小妖…小妖只是借他们一点阳气辅助修炼,从未害人性命啊!求上仙看在…看在小妖修行两百载的份上,饶我一命!”
“借阳气修炼?”林川冷哼一声,指向旁边昏迷的村民,“他们魂魄受损,元气大伤,若非我们来得及时,性命难保!这便是你所谓的‘借’?”
青狐哑口无言,瑟瑟发抖。
林川并非嗜杀之人,但此妖行为已触底线。他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处置方法。他取出那枚被封印的妖核(严格封印状态下,气息不露),对青狐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我现在便废你修为,打回原形。二,与我签订灵契,成为我的妖仆,负责看守此物百年,期间需行善积德,弥补罪孽。百年后,还你自由。”
林川指向那枚妖核。他需要一个相对隐秘且具备一定灵智的存在来看管这烫手山芋,这只青狐虽是小妖,但灵智已开,正合适。同时,也能借此约束其行为。
感受到那妖核中即便被封印也隐隐透出的恐怖气息,青狐吓得魂飞魄散,哪敢有异议,连忙磕头如捣蒜:“小妖愿签灵契!愿为上仙看守此物!绝不敢再行恶事!”
林川点头,以神识勾勒出一道简单的灵契符文,打入青狐眉心。青狐乖乖放开神魂,接受了契约。从此,它的生死皆在林川一念之间,并且必须遵从“行善积德、看守妖核”的指令。
事了,林川解除了桃木枝的力场,喂那青狐一枚楚风炼制的固本培元丹药,助它稳定妖丹。随后,他与楚风将昏迷的村民救醒,送回村子。
村民们见“狐仙”被降服,恩人被救回,对林川二人千恩万谢,视为再生父母。林川婉拒了村民的厚礼,只取了一些干净的食水和普通衣物,并叮嘱村民此事不必外传。
回到临时落脚的山谷,林川将封印着妖核的容器交给青狐(赐名“青影”),命它在山谷深处寻一隐秘处看守,不得随意现身,平日可自行在山中修炼,但需以草木精气或日月精华为主,绝不可再害人。青影匍匐领命,叼着容器,化作一道青影消失在夜色中。
处理完这桩意外的“捉妖”事件,林川感觉心神莫名舒畅了一丝,似乎那“星穹之种”也变得更加灵动。他看向木屋内依旧沉睡的柳如丝,又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心中思绪翻涌。
万瘴谷的惊天波澜似乎暂时远去,但潜藏的危机并未解除。观星者、逆辰盟、那神秘的“星辰之渊”…还有手中这枚烫手的妖核和与“世界之种”的因果…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而这短暂的宁静与这小小的“捉妖”日常,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丝珍贵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