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断魂血战与剑心通明
警钟长鸣,肃杀之气席卷整个磐石堡。中央广场之上,近千名修士迅速集结,按照所属小队排列,鸦雀无声,唯有甲胄摩擦与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韩小厉站在玄甲小队的队列中,手持斩道剑,目光平静地望向堡垒之外那阴沉的天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远方有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魔潮,正如同黑色的海啸般向着断魂坡涌来。这是远比黑风隘口溃败时更加清晰、更加迫在眉睫的战争气息。
镇守使岳山悬浮于半空,黑色战甲在阴沉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没有多余的动员,声音如同滚雷,传遍全场:
“魔族崽子们来了!想踏平我磐石堡,断我人族脊梁!告诉老子,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震天的怒吼如同山崩海啸,瞬间冲散了部分恐惧,点燃了血脉中的战意。
“好!”岳山声如洪钟,“那就用你们手中的刀剑,用魔族的尸骨,告诉他们!磐石堡,磐石之名,绝非虚妄!各队依令行事,依托堡垒防线,梯次阻击,决不放一个魔族跨过断魂坡!杀!”
“杀——!”
巨大的防护光罩在堡垒上空嗡鸣着完全开启,散发出坚韧的光芒。所有修士按照预定方案,如同精密的齿轮,迅速奔赴各自的防守岗位。
玄甲小队被分配至堡垒西侧一段城墙,这里地势相对平缓,是魔族进攻的重点方向之一。城墙宽达十丈,布满了射击孔和近战位,墙下早已布设了密密麻麻的陷阱和禁制。
韩小厉与巴熊等人并肩而立,望向远方。只见地平线上,一道黑色的潮线迅速扩大,如同蔓延的瘟疫。无数形态狰狞的低阶魔兵发出刺耳的嘶嚎,如同潮水般涌来,其中夹杂着体型庞大的魔兽,以及一些气息更强的中高阶魔族。魔气冲天,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墨色。
“准备!”巴熊怒吼,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嘶哑。
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法器,丹药含在口中,法诀引而不发。
“轰隆隆——!”
魔潮的先头部队,主要由无数悍不畏死的低阶魔兵和少量魔兽组成,如同黑色的巨浪,狠狠地拍击在堡垒的防护光罩之上!光罩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但终究稳固地抵挡住了这第一波冲击。
“放!”
随着各段城墙指挥官的命令,无数道法术光芒、箭矢、飞剑,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城墙倾泻而下,落入魔潮之中!
火球炸开,冰锥穿刺,风刃切割,雷光闪耀!低阶魔兵成片成片地倒下,被各种属性的灵力撕碎、焚烧、冻结。但后面的魔族立刻踏着同伴的尸体,更加疯狂地涌上。它们用利爪、骨刃、甚至身体,疯狂地攻击着防护光罩,消耗着其能量。
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玄甲小队所在的区域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数头体型如同小山般的“攻城巨魔”在魔潮中格外显眼,它们扛着巨大的、由魔化树木制成的撞木,在其他魔族的掩护下,不断轰击着光罩,每一次撞击都让这段城墙剧烈晃动。
“优先干掉那些大家伙!”巴熊红着眼睛吼道,手中一柄门板大小的巨斧劈出凌厉的斧罡,将一头试图靠近的飞行魔蝠斩成两段。
小队其他成员也各施手段,法术和法器光芒不断亮起,将攀爬上来的魔兵击落。韩小厉并未急于动用三剑,只是以寻常剑招对敌,斩道剑在他手中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剑挥出,都必有一名甚至数名魔兵被斩灭生机,效率高得惊人。他那冰冷的眼神和精准到毫巅的剑术,让身旁的巴熊等老队员都暗自心惊。
然而,魔族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防护光罩在持续不断的攻击下,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堡垒各处都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和喊杀声,显然其他方向的压力同样巨大。
“不行!光罩撑不了多久了!”一名队员看着明灭不定的光罩,声音带着绝望。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燃烧着绿色魔炎的陨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自魔族大军后方升起,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划破长空,狠狠地砸向堡垒西侧防护光罩最为薄弱的区域!
是魔族阵营中的高阶法师出手了!
“不好!是‘绿炎魔陨’!”巴熊脸色剧变,这一击若是砸实,光罩必破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赤红色的流光自堡垒中心冲天而起,正是镇守使岳山!他怒吼一声,一拳轰出,一个巨大的、凝练如同实质的赤红色拳印,如同骄阳升空,悍然迎向了那颗绿色魔陨!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高空响起,红绿两色光芒疯狂交织、湮灭,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将下方大片魔兵都掀飞出去!岳山身形微微一晃,而那绿色魔陨也彻底爆碎。
然而,就在岳山被牵制的这短暂瞬间,堡垒的防护光罩因为能量供应不稳,剧烈闪烁了一下,西侧一段区域的光罩厚度明显下降!
“吼!”
数头一直在等待时机的金丹期“裂骨魔”,抓住这个机会,如同闪电般扑上,锋锐无比的骨刃狠狠劈砍在薄弱的光罩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响起,那处光罩终于不堪重负,破开了一个数丈宽的巨大缺口!
“缺口!魔族冲进来了!”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早已蓄势待发的精锐魔族,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着缺口涌来!首当其冲的,正是玄甲小队防守区域的侧翼!
“堵住缺口!”巴熊目眦欲裂,带着队员们就要冲过去。
但缺口处涌入的魔族实在太多,其中更夹杂着数名气息凶悍的金丹期魔尉,瞬间就将附近试图堵漏的人族修士淹没。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法术爆炸声在缺口处响成一片,血肉横飞。
玄甲小队也被蜂拥而入的魔族分割开来,各自陷入了苦战。巴熊被一名金丹四层的双刀魔尉缠住,怒吼连连,却一时难以脱身。其他队员也被大量的低阶魔兵和少数魔卒围困,险象环生。
韩小厉身周同样围上了数十名魔兵,以及两名相当于金丹三层的利刃魔。他眼神冰冷,斩道剑化作道道死亡弧线,将靠近的魔兵如同割草般斩杀,但那两名利刃魔速度极快,攻击刁钻,配合默契,一时也让他难以快速解决。
整个西侧城墙防线,因为缺口的出现,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就在这混乱至极的时刻,韩小厉眼中厉色一闪。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防线崩溃,否则所有人都将陷入绝境。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体内三色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将周围混乱的灵气强行吸纳!他不再保留,将全部的精气神,连同这段时日在生死搏杀中积累的所有感悟,尽数灌注于斩道剑中!
剑身之上,那几处锈迹脱落点幽光大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纯粹的“辟地”剑意,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他并未挥剑斩向任何具体目标,而是将这股“断绝”、“分离”的意境,如同无形的领域,猛地推向那缺口处汹涌的魔潮!
“吾有一剑,可——辟地!”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一个生灵的耳中,仿佛大道之音!
刹那间,以那缺口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的空间仿佛凝滞了一瞬!所有正在涌入和试图涌入的魔族,都感觉到自身与后方魔潮大军那汹涌魔气的联系,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天刀,狠狠斩断!
它们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周身缭绕的魔光也黯淡了几分,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却足以致命的迟缓和混乱!
不仅仅是低阶魔兵,就连那几名金丹期的魔尉,也受到了影响,攻势为之一缓!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苦苦支撑的人族修士们精神大振!
“好机会!杀!” 巴熊趁机一斧劈退对手,怒吼着带头向缺口处反冲过去!
其他被分割的队员也奋力爆发,试图重新汇合。
韩小厉在斩出这一记范围性的“辟地”之后,脸色微微发白,消耗巨大。但他动作毫不停顿,目光瞬间锁定了缺口处那几名受影响最大的金丹魔尉中最强的一个——一名手持重锤、气息堪比金丹五层的巨力魔尉!
他知道,擒贼先擒王!
《浮光掠影》身法催动到极致,他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无视了周围那些陷入混乱的低阶魔族,直扑那名巨力魔尉!
那巨力魔尉刚从“辟地”剑意的影响中挣脱,便见一道青影携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疾扑而来,它怒吼一声,巨大的魔锤带着万钧之力,如同山岳般砸下!
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锤,韩小厉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将体内剩余的所有力量,连同那股一往无前、斩灭一切的意志,尽数凝聚于斩道剑的剑尖!
剑身轻颤,那暗沉的色泽仿佛要吞噬掉周围所有的光线,唯有“斩道”二字,流转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他朗声开口,声如九天惊雷,在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宣告着最终的审判:
“吾有一剑,可——杀人!”
“铿——!”
剑鸣声响起的刹那,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微如发、却仿佛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概念的黑色丝线,自斩道剑尖悄然射出!
它不是快,而是仿佛直接作用在了“结果”之上!
那巨力魔尉势大力沉的一锤才刚刚挥出一半,动作便骤然僵住!它那燃烧着暴戾火焰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恐与茫然,眉心之处,一个微不可查的黑点悄然浮现。
下一刻,它那庞大的身躯内,所有的生机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瞬间掐灭,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高举的魔锤无力地垂下,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塌,溅起漫天尘土。
金丹五层巨力魔尉,死!
这一剑,不仅耗尽了韩小厉剩余的真元,更几乎抽空了他的心神。他拄着剑,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
然而,这石破天惊的一剑,以及巨力魔尉的瞬间毙命,对缺口处的魔族造成了难以想象的震慑!剩余的魔尉和魔兵们攻势一滞,眼中露出了恐惧。
“韩道友威武!” 巴熊趁机带着队员们终于冲杀过来,重新稳住了缺口处的阵脚,将剩余的魔族一步步逼退。
堡垒其他方向的支援也及时赶到,各种法术和法器光芒再次将缺口笼罩,暂时封堵住了魔族的涌入。
西侧城墙的危机,因为韩小厉这关键的两剑,暂时得以缓解。
韩小厉在队员的护卫下,退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吞下丹药,抓紧时间恢复。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斩道剑,经过此番极限催谷,剑柄处那几处锈迹脱落的地方,似乎又扩大了一圈,边缘处甚至隐隐显露出一丝极其古朴玄奥的纹路。整柄剑的气息,在极度消耗后,非但没有萎靡,反而透出一股洗尽铅华般的纯粹与锋锐。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放着方才那两剑。范围性的“辟地”,精准绝杀的“杀人”。在生死压力下,他对这三式剑意的理解与运用,似乎又踏入了一个新的层次。
剑心,在血与火的淬炼中,愈发通明。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远处的魔云依旧厚重,更加恐怖的气息,正在其中酝酿。断魂坡的血战,还远未到结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