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如约覆盖了吴家堡。清晨推开窗,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青石板路被积雪压得看不见痕迹,屋檐下的冰棱比之前又长了三寸,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纸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中枢府的堂屋里却暖意融融,新铸的铸铁火炉里加满了北蛮运来的煤炭,火苗 “呼呼” 地舔着炉壁,将整个屋子烘得暖烘烘的,连空气里都飘着松木与炭火混合的暖香。
叶青云搓了搓手,看着围在炉边的众人 —— 耶律娟正帮着王二丫择菜,袁七捧着账本在角落对账,段有鹏和王五则在擦拭连弩,玄机子道长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经书,却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外的雪景。他突然一拍大腿:“今天天寒,咱们做道热乎菜,就吃‘杀猪菜’!暖身子,还能聚聚热闹!”
“杀猪菜?” 耶律娟停下手里的活,眼里满是好奇,“是北蛮的菜吗?我之前听阿古拉说过,却没吃过。”
“是我老家冬天常吃的菜,用五花肉、酸菜、血肠炖的,又香又暖,最适合下雪天吃。” 叶青云说着,让人去后院的猪圈旁取早上刚宰的五花肉 —— 前几天王五带着内卫队宰了两头肥猪,一部分腌了腊肉,一部分留着新鲜吃,正好用来做杀猪菜。
很快,伙计端来一块约莫十斤重的猪五花肉,肉皮白净,脂肪层厚实,红肉部分透着新鲜的粉色。叶青云接过肉,先放进大陶盆里,倒上桃山泉的活水,“第一步得把五花肉泡透,把血水泡出来,这样煮出来的肉不腥。” 他用手轻轻搓着肉皮,把上面的细毛和杂质搓掉,“泡一个时辰,中间换两次水,直到盆里的水变清。”
耶律娟凑过来帮忙,看着陶盆里的五花肉:“泡完还要煮吗?要不要放些调料?”
“煮的时候不用放调料,要的就是肉的本味。” 叶青云笑着说。等五花肉泡透,他让人把大铁锅架在火炉上,倒满冷水,将五花肉整块放进去,“冷水煮肉才容易把血沫煮出来,要是用热水,肉的表面会立刻收紧,血沫就藏在里面了。”
铁锅架在火炉上,很快就冒起了热气。叶青云守在锅边,手里拿着一个长柄勺子,等水面开始冒泡,肉的表面渐渐浮起一层灰褐色的血沫时,他立刻用勺子轻轻撇掉,“血沫一定要撇干净,不然炖出来的菜会腥,汤也不清亮。” 他一边撇沫一边解释,“煮到用筷子能轻松扎透肉皮,五花肉就熟了,大概要半个时辰。”
众人围在炉边,看着锅里的五花肉慢慢从粉色变成浅褐色,听着水 “咕嘟咕嘟” 的声响,鼻尖萦绕着渐渐散开的肉香,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袁七放下账本,凑到锅边闻了闻:“这肉还没炖就这么香,等加了酸菜和血肠,肯定更好吃!”
半个时辰后,叶青云用筷子扎了扎五花肉,轻松穿透,便关火将肉捞出来,放在干净的木板上晾凉。“现在处理酸菜。” 他让人拿来之前腌好的酸菜,酸菜已经变得金黄,透着酸香,他把酸菜放在案板上,切成细细的丝,“酸菜要切得细些,炖的时候更容易入味,还能吸满肉的油香,吃起来不腻。”
耶律娟也拿起菜刀学着切,一开始切得粗细不均,叶青云在旁边指点:“刀要斜着切,力度均匀,这样切出来的酸菜丝又细又长,口感更好。” 很快,耶律娟也切得有模有样,两人一起将酸菜丝放进大陶盆里,用清水淘洗了两遍,“腌好的酸菜有点咸,淘洗两遍能去点咸味,还能洗去表面的杂质。”
接下来炒酸菜。叶青云在铁锅里放了一大块熟猪油,猪油是之前宰猪时炼的,雪白细腻,放在锅里很快就融化,散发出淡淡的油香。等猪油冒烟,他把淘洗好的酸菜丝倒进锅里,用大铲子快速翻炒,“酸菜要炒透,把水分炒出来一些,这样炖的时候不会发酸,还能激发酸菜的香味。”
酸菜在锅里 “滋滋” 作响,颜色渐渐变得更深,酸香混合着油香,弥漫了整个堂屋。玄机子道长放下经书,笑着说:“这香味真是勾人,老道都忍不住想尝尝了。”
叶青云笑着回应:“道长别急,马上就好。” 等酸菜炒透,他让人把之前煮五花肉的肉汤倒进锅里,肉汤清澈,带着淡淡的肉香,刚好没过酸菜,“用肉汤炖酸菜,比用清水炖香十倍,还能让酸菜吸满肉味。”
盖上锅盖,小火慢炖。叶青云坐在炉边,给众人倒上桃山白酒,“炖酸菜要耐心,得炖一个时辰,让酸菜充分吸收肉汤的香味,变得软烂。” 众人端着酒碗,边喝边聊 —— 王五说起内卫队新练的战术,段有鹏讲着暗卫收集到的情报,袁七盘算着开春后的贸易计划,玄机子道长则偶尔插言,指点几句风水和医术,笑声时不时在堂屋里回荡。
一个时辰后,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酸菜已经炖得软烂,浮在清亮的肉汤里。叶青云把晾凉的五花肉切成半指厚的片,肥瘦相间,透着油光,顺着锅边轻轻放进锅里,“五花肉要最后放,炖半个时辰就行,煮太久会烂,失去口感。”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让人拿来刚灌好的血肠 —— 血肠是用猪血块加淀粉、盐、花椒粉灌进猪小肠里制成的,煮好后切成厚片,放进锅里,“血肠煮十分钟就够,煮老了会硬,不好吃。”
最后,他往锅里撒了适量的盐,用铲子轻轻搅动,“之前的肉汤和酸菜都有咸味,盐不用多放,提味就行。”
等血肠浮起来,杀猪菜就做好了。叶青云用大陶盆把菜盛出来,五花肉片泛着油光,酸菜软烂入味,血肠粉嫩透亮,肉汤清亮浓郁,撒上一把切碎的葱花,颜色更鲜亮,香味更诱人。
众人围坐在桌旁,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五花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吸满了酸菜的酸香;酸菜酸爽可口,带着肉的油香,一点都不柴;血肠软嫩鲜香,咬一口满是汁水;再喝一口肉汤,暖乎乎的从喉咙流到肚子里,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好吃!太好吃了!” 王五吃得满嘴流油,又夹了一块五花肉,“比我老家的杀猪菜还香,尤其是这酸菜,比家里腌的还酸还脆!”
耶律娟也吃得眉眼弯弯,她之前没吃过血肠,尝了一口后惊喜地说:“血肠原来这么好吃,软嫩还不腥,配着酸菜一起吃,太香了!”
玄机子道长也连连点头,手里的筷子没停:“这菜又暖又香,寒冬里吃一碗,浑身都舒服,叶首领这手艺,真是埋没在堡主的身份里了。”
叶青云笑着给众人添菜:“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很多。” 他自己也夹了一片五花肉,就着一口桃山白酒,暖意从心底散开,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满是踏实 —— 乱世之中,能和身边的人围在暖炉旁,吃一顿热乎的杀猪菜,喝一壶醇香的白酒,便是最难得的安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吃得酒足饭饱。叶青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寒风夹着雪粒子吹进来,却不觉得冷。他望向庭院,只见庭院中央的那株梅花,在白雪的映衬下开得正艳,粉色的花瓣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雪,像裹了一层轻纱,在寒风中傲然挺立,透着几分雅致与坚韧。
“雪映梅花,真是难得的景致。” 玄机子道长也走了过来,看着庭院里的梅花,“这梅花像极了吴家堡,在乱世的寒风中扎根,却能开出最美的花。”
叶青云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慨。大雪覆盖了吴家堡,却盖不住堂屋的暖意,盖不住杀猪菜的香味,更盖不住吴家堡人对生活的热爱与对未来的期待。他转身看向众人,笑着说:“等开春游历九州,咱们也带上酸菜和血肠,让沿途的部落和州府,也尝尝咱们吴家堡的杀猪菜!”
众人纷纷应和,笑声再次在堂屋里回荡,与窗外的风雪声、炉子里的炭火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冬日里最温暖的乐章。庭院里的梅花,在白雪的映衬下,开得愈发鲜艳,仿佛也在为这热闹的场景,添上一抹最美的色彩。
寒梅映雪独自开,瘦影横斜覆浅苔。风送暗香穿冷雾,不随桃李竞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