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闻报忆旧赴盐场,海风携咸入荒滩
初夏的海风带着几分咸湿,吹得人衣袂翻飞。叶青云勒住马绳,停在一处高坡上,目光望向远方的海边 —— 那是吴家堡的盐场,也是他两年多未曾踏足的地方。自从主持修建官道、推进盔甲生产后,他便鲜少有时间顾及这片曾为吴家堡提供稳定财源的滩涂,今日听闻王五汇报 “盐场库存积压,运输受阻”,才猛然想起,是该来看看了。
“首领,前面就是盐场了。” 袁七策马跟上来,手指向坡下,“您看,那一片白花花的,都是堆着的海盐,比去年多了不少。”
叶青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滩涂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晒盐池,池子里的海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池边堆着一座座一人多高的盐山,白得晃眼;盐场的土坯房大多墙体斑驳,有的屋顶还缺了几片瓦,风一吹,能看到里面露出的茅草,透着几分破败;可即便如此,晒盐池边依旧满是忙碌的身影 —— 工人们穿着粗布短褂,有的弯腰平整盐池,有的用木耙翻动池底的盐粒,有的扛着竹筐往盐堆上运盐,号子声伴着海浪声,在滩涂上回荡。
“走,下去看看。” 叶青云一夹马腹,朝着盐场驰去。小白狐蜷在他怀里,被海风一吹,好奇地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下方的盐堆,尾巴轻轻晃了晃。
刚到盐场门口,一个穿着补丁短褂的老盐工就迎了上来。他叫周老栓,在盐场干了三十多年,从吴家堡初建时就守在这里,看到叶青云,浑浊的眼睛立刻亮了:“叶大人!您可算来了!俺们这盐堆得快没地方放了,您要是再不来,俺们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叶青云翻身下马,握住周老栓粗糙的手 —— 掌心满是老茧,指缝里还沾着盐粒,带着海风的凉意。“周老丈,辛苦你们了。” 他笑着说,“我来晚了,这两年光顾着修路、造盔甲,没顾上盐场,让你们受委屈了。”
周老栓连连摆手:“不委屈!不委屈!您给俺们涨了工钱,还让学堂收了俺家孙子,俺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就是这盐……” 他指着身后的盐山,语气带着无奈,“今年天旱,晒盐快,产量比去年多了三成,可运不出去,堆在这占地方不说,要是遇上下雨,还得受潮化了,可惜了。”
二、盐山堆积显困局,抢场旧事露尴尬
叶青云跟着周老栓走进盐场,脚下的滩涂路坑坑洼洼,走几步就能沾上一脚泥。晒盐池里的海水已经晒得半干,析出的盐粒像细雪一样铺在池底,几个年轻工人正用木耙把盐粒搂到一起,动作熟练利落。
“现在每天能晒多少盐?” 叶青云蹲下身,捻起一撮盐粒,雪白细腻,比市面上的官盐纯度高得多。
“回大人,每天能晒两千斤!” 周老栓回答,“俺们把晒盐池分了三批,一批晒、一批收、一批整池,循环着来,产量稳得很。就是这运输……” 他叹了口气,“以前靠小推车往吴家堡运,一天能运五千斤,后来官道修了一段,能走马车了,可到了海边这段滩涂路,马车还是进不来,还得靠人扛、小推车运,效率低得很。现在库里已经堆了三十万斤盐,再这么堆下去,下个月就得停晒了。”
袁七在一旁补充道:“首领,上个月咱们商驿急着要盐,青运城的商家也催得紧,可盐场运不出去,没办法,俺们才…… 才抢了赵家在东莱郡的一个小盐场,临时调了些盐过去。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唐突,要是让赵家抓住把柄,又得找咱们麻烦。”
这话一出,叶青云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尴尬。他当时只想着缓解商驿的盐荒,没多想抢盐场的后果 —— 赵家本就视吴家堡为眼中钉,要是以此为借口联合州府施压,确实会给吴家堡添乱。“是我考虑不周。” 他轻声道,“当时只想着救急,没顾上长远,以后不能再这么冒失了,得靠咱们自己的盐场解决问题。”
袁七挠了挠头,讪讪一笑:“俺当时也没多想,就觉得赵家的盐场占着好地界,却不干活,浪费资源。不过您放心,俺们抢盐的时候没伤人,就拿了他们库存的盐,现在赵家还没发现是咱们干的。”
周老栓没听懂两人的对话,却也看出气氛有些微妙,连忙岔开话题:“叶大人,您看俺们这盐场,晒盐池还是以前建的,有的池底都裂了,漏海水;还有收盐的竹筐,坏了一半,没来得及修;要是能把这些修修,再想想运输的办法,产量还能再提一提。”
叶青云顺着他的话看向晒盐池 —— 果然,不少盐池的边缘有明显的裂缝,有的地方还用泥巴糊着,却还是能看到海水渗出;旁边堆着的竹筐,大多是破了底的,只能勉强用绳子捆着;盐场的仓库也是土坯墙,屋顶的茅草已经发黄,看起来随时可能漏雨。
“这些问题都得解决。” 叶青云站起身,语气坚定,“周老丈,你先列个清单,需要修多少盐池、买多少竹筐、补多少仓库,报给王五,让他尽快拨款采购;另外,你选几个有经验的盐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怎么把这盐运出去。”
周老栓大喜,连忙应道:“哎!俺这就去列清单!您等着,俺这就去!” 说着,他快步朝着盐场的工房跑去,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不少。
三、滩涂水浅阻航船,实地勘察谋良策
叶青云和袁七走到海边,海浪一次次拍打着滩涂,留下一片片湿润的痕迹。远处的海面上,几只小渔船正慢悠悠地漂着,渔民们撒着网,偶尔能看到鱼跃出水面的身影。
“袁七,你说为什么不用船运盐?” 叶青云忽然问道,“从这里坐船到青运城的码头,再从码头走官道运走,比靠人扛、小推车运快多了,也能运更多。”
袁七苦笑一声,指着脚下的滩涂:“首领,您看这滩涂,从海边往海里走三里地,水位都没到膝盖,大船根本开不进来,一进来就搁浅。以前也试过用小船运,每艘小船只能装两百斤盐,一天顶多运十船,也就两千斤,跟小推车差不多,还得雇渔民,成本比小推车还高,不划算。”
叶青云蹲下身,用手挖了挖滩涂的泥土,黏糊糊的,下面全是细沙和淤泥。他站起身,望向远方的海平面 —— 那里的海水颜色更深,应该是水位较深的地方,只是从滩涂到那里,还有很长一段浅水区。
“要是把浅水区挖深,修一条航道呢?” 叶青云问道,“从盐场旁边挖一条宽两丈、深一丈的航道,一直通到深水区,这样大船就能开进来,直接在盐场装盐,再运到青运城。”
袁七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挖航道倒是个办法,可这工程量不小啊!从盐场到深水区,至少有五里地,得雇多少人、挖多久?而且这滩涂的泥土黏,挖起来费劲,还得担心涨潮的时候,海水把航道又填上了。”
“这些都能解决。” 叶青云走到盐场的仓库旁,拿起一根木炭,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首先,航道不用挖两丈宽,一丈五就够了,大船能过就行;深度一丈,涨潮的时候水位能到一丈二,不会搁浅。其次,挖航道用民工,咱们修路不是还有剩下的民工吗?调一部分过来,管吃管住,再给点工钱,他们肯定愿意干。最后,航道挖好后,用石头和水泥把两边砌起来,防止泥土塌方,再在航道入口修个水闸,控制水位,涨潮的时候开闸让船进来,落潮的时候关闸,保持航道里的水位。”
袁七凑过来看地图,越看眼睛越亮:“首领,您这主意好!要是真能修好航道,一艘大船能装五千斤盐,一天运十艘就是五万斤,比现在快二十多倍!而且成本也低,雇一艘大船的钱,比雇一百个民工扛盐便宜多了!”
“还有更省成本的。” 叶青云笑着说,“咱们自己造船!冶铁厂现在能造铁板,邱远山又在改进机械,咱们可以造几艘浅吃水的铁壳船,比木船结实,还能装更多盐。让邱远山设计一下,船身窄一点、长一点,适合在航道里走,吃水深度控制在八尺,这样就算落潮,也不会搁浅。”
正说着,周老栓拿着清单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地图,好奇地问:“叶大人,您这画的是啥?”
“是航道和船的图纸。” 叶青云指着地图,给周老栓解释,“咱们要挖一条航道,造几艘大船,以后用船运盐,不用再靠人扛了。”
周老栓眼睛瞪得溜圆,激动地说:“用船运?那可太好了!俺们盐场的盐就能运出去了!俺们还能帮着挖航道,俺们熟悉这滩涂,知道哪里好挖!”
叶青云点头:“好!那航道的勘察就交给你和盐场的工人们,你们先把浅水区的水位、泥土情况摸清楚,画个详细的地形图,我回去就安排民工和物资,尽快开工。”
四、盐场规划定细则,船运蓝图绘未来
接下来的两天,叶青云都待在盐场,和周老栓、袁七一起制定盐场的整改和运输规划,分成了 “盐场修缮”“航道开挖”“船只建造” 三个部分,每一部分都定了详细的细则。
盐场修缮方面,首先修补晒盐池 —— 把裂了的盐池底铲掉,重新铺上一层黏土和细沙,再用盐卤浸泡,让池底更结实,不漏海水;其次更换竹筐,采购一千个新的竹筐,同时让木工坊做一批木车,比小推车更大,能装三百斤盐,暂时解决航道开挖前的运输问题;最后修补仓库,把漏雨的屋顶换成新的瓦片,墙壁用水泥加固,防止盐受潮。
航道开挖方面,由周老栓带领盐场工人先勘察地形,确定航道的路线 —— 从盐场东南角出发,向东南方向延伸五里,直达深水区;然后调派五百名修路的民工,分成十组,每组五十人,轮流开挖;同时让冶铁厂打造一批铁铲、铁镐,供民工使用;航道两侧用石头和水泥砌墙,底部铺一层铁板,防止淤泥堆积;在航道入口修建一座简易水闸,用木头和铁板制作,由专人看管,控制水位。
船只建造方面,叶青云让人把邱远山从冶铁厂请来,一起设计浅吃水的运盐船 —— 船身长二十丈、宽一丈五、高两丈,吃水深度八尺,船身用铁板拼接,比木船更耐用;船上装两个桅杆,挂帆布,靠风力航行,同时配备手摇桨,无风的时候也能行驶;船舱分为五个隔间,每个隔间能装一千斤盐,一艘船总共能装五千斤盐;船的首尾都装一个小舵,方便在航道里转弯。
“邱先生,这船的铁板拼接没问题吧?” 叶青云问道,“会不会漏水?”
邱远山拿着图纸,信心满满地说:“首领放心!咱们用铆钉把铁板铆在一起,接缝处用沥青密封,肯定不会漏水。而且铁板用的是新炼的熟铁,比生铁更韧,不容易变形。我估算了一下,造一艘这样的船,需要五千斤铁板、一百根铆钉、两百斤沥青,还有一些木材做桅杆和桨,一个月就能造好一艘。”
叶青云点头:“好!那就先造三艘船,等航道挖好,正好能用上。冶铁厂那边,你优先安排铁板生产,需要多少人手、多少煤,尽管提,我让王铁匠配合你。”
邱远山应道:“多谢首领!我这就回冶铁厂准备,保证按时造出船来!”
规划制定好后,叶青云让人把清单和图纸送到吴家堡,让王五尽快拨款、调人。盐场的工人们听说要修航道、造大船,都兴奋得不得了,干活更有劲头了 —— 周老栓带着工人连夜勘察地形,画出了详细的地形图;年轻的盐工们主动帮忙整理盐堆,腾出地方放开挖航道的物资;就连平时最内向的盐工,也开始讨论以后用船运盐的场景,脸上满是期待。
这日傍晚,叶青云准备回吴家堡,周老栓带着几个盐工,扛着一袋新晒的海盐,送到他面前:“叶大人,这是俺们刚晒好的盐,纯度高,您带回去尝尝。等航道修好了,俺们给您送更多的盐,让吴家堡的百姓都能吃上最好的盐!”
叶青云接过盐袋,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海盐特有的咸香。“多谢周老丈。” 他笑着说,“等盐场整改好,船运开通了,咱们的盐不仅能运到青运城,还能运到江南、大辽城,让更多人吃上吴家堡的盐。到时候,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盐场也会越来越兴旺。”
周老栓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憧憬:“好!好!俺们等着那一天!”
叶青云翻身上马,袁七跟在他身后。海风再次吹起,带着海盐的咸香,也带着希望的气息。小白狐趴在叶青云怀里,看着渐渐远去的盐场,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尾巴轻轻晃着。
叶青云知道,盐场的整改和船运的开通,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时间、人力和金钱,但他更知道,只要坚持下去,这些努力终将有回报 —— 不仅能解决盐的运输问题,还能打通吴家堡的海上商道,为以后的贸易拓展打下基础。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吴家堡的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让这片土地在乱世里,始终保持着生机与希望。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滩涂上,洒在雪白的盐堆上,也洒在叶青云的身上。他勒住马绳,回头望了一眼盐场,心中满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