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舟视线移开杂志,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名字——
“谢鸿涛”时。
他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蹙,眼底掠过一丝被打断的不耐。
谢沉舟拿起手机,对miranda等人淡淡道:“继续。”
随即大步走向相连的露台,关上了厚重的玻璃门。
露台风大,吹动他额发。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苍老却极具压迫感的声音。
隔着玻璃门。
林砚秋超常的耳力清晰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但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噪音。
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关闭了论坛页面。
那边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清彦那边需要你安抚……”。
他带着居高临下的施压意味,“毕竟他的那里还有......沉舟,你该明白轻重。林砚秋不过是个临时方案。”
林砚秋镜中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疏懒模样,仿佛在欣赏一出无聊的默剧。
然而,当“清彦”两个字清晰地钻入他耳中时,他摩挲耳坠的指尖微微顿住。
紧接着,似乎是对方提到了“林砚秋”和“临时方案”。
“够了。”谢沉舟打断,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
谢沉舟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比夜风更冷冽:“我的事,不需要别人置喙。”
就在这时。
谢沉舟放在旁边矮凳上的另一部工作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新信息预览弹了出来。
发送者的名字赫然是——【许清彦】。
信息预览只有几个字:【沉舟,我回来了……】
尽管那部手机立刻被谢沉舟的助理眼疾手快地拿走。
但林砚秋锐利的目光已然捕捉到了。
一丝冰冷的、被冒犯的不悦感,像细小的毒蛇,瞬间缠上了林砚秋的心尖。
并非源于情爱,而是源于一种游戏主导权被旁人觊觎、棋子身份被反复提及的烦躁。
许清彦?
一个仗着点陈年旧情就试图插手他“驯服alpha”的局外人。
谢沉舟的“家族”?
一群倚老卖老、妄图用道德绳索捆绑住这头凶兽的蠢货。
真吵。
就在谢沉舟还在对着电话那头冷声回应什么“无需操心”、“我自有主张”时,林砚秋倏然从软凳上起身。
动作流畅而迅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好了吗?”他开口,声音是惯常的清冷,听不出半分波澜,眼神扫过两位搭配师,“时间差不多了吧?”
“啊?林先生,还差领针……”一位搭配师举着手中的宝石领针,愕然地看着突然起身的林砚秋。
林砚秋却看也没看他,径直绕过还半跪在地上的另一人,步履从容地朝着衣帽间外走去。
厚重的丝绒门帘被他单手掀开,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后。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或“委屈”外露,只有一种近乎傲慢的无视。
仿佛眼前的一切——
正在争执的电话、家族的压力、许清彦的信息、乃至谢沉舟本人。
都不过是无聊游戏里微不足道的背景板。
他径直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于给予。
只留下一室惊愕的空气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搭配师。
谢沉舟对着电话那头快速说了句“就这样”,便毫不客气地掐断了通话。
他转过身转身回到房间,看见房间内林砚秋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助理将刚才拿走的手机递过来。
谢沉舟看完上面的信息微微皱眉,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衣帽间里剩余的三人:“人呢?”
两位搭配师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和一丝惶恐。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回答:“谢总,林先生他刚才在这坐了一会儿,然后看见了手机上发来的信息,就直接出去了,好像……是去找您了?”
去找他?
谢沉舟眉头紧锁。他刚才就在角落打电话,林砚秋出去的方向根本不是这边。
这时,秦管家恰好端着两杯水走进来。
他闻言立刻道:“林先生出去了?哎呀,这别墅格局复杂,跟迷宫似的,林先生才来住了一个晚上,怕是真迷路了也说不定。”
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担忧,“要派人去找找吗?”
迷路?
谢沉舟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林砚秋来的第一晚,在偌大别墅里精准找到他书房窗外爬藤架的画面。
那身手,那方向感,会迷路?
一丝疑虑混杂着说不清的烦躁涌上心头。
“miranda,”谢沉舟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礼服和配饰搭配好,送去他房间。”
他顿了顿,“……我选的那套。”
秦管家见状,识趣地放下水杯退了出去,给搭配师让位置。
搭配师连忙捧起林砚秋那套礼服递到谢沉舟面前。
谢沉舟的目光落在礼服配套的配饰盒上,里面躺着几枚风格各异的领针、袖扣。
他的指尖掠过那些冰冷的金属和宝石,最终却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丝绒小盒上。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样式极其简洁的铂金领针,针尖锋利,线条冷硬。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顶端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的、切割完美的黑色钻石,如同凝固的夜空。
这枚领针,与他此刻佩戴的袖扣是同一系列——
谢家掌权者的象征,低调而致命。
谢沉舟面无表情地将这枚领针拿起,对着林砚秋那套银灰色礼服比划了一下。
然后他极其自然、不容置疑地别在了礼服翻领靠近心脏的位置。
“用这个。”
谢沉舟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搭配师看着那枚风格迥异、气场强大的领针,再看看风格偏优雅清冷的礼服。
她张了张嘴,最终没敢说什么,只恭敬地应道:“……是,谢总。”
*
主卧套房内,光线半明半暗。
林砚秋姿态放松地靠坐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
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扶手,眼眸里一片沉静。
衣帽间的一切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了无痕迹。他只觉得有些无聊。
腕间的云朵项链轻轻震动。
小云团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大人……您是不是不开心了?”
“嗯?没有。”林砚秋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里面有点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