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满院寂寥。
“先清杂草,修补屋顶,梁柱要换新的,”夏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指着正房,“书房的格局不变,我要原样复原。”
工匠们领命忙碌起来,刨木声、砌砖声打破了旧宅的沉寂。
百姓们听说要重建夏府,纷纷赶来帮忙,有的送木料,有的送砖瓦,连蛮族老妪都带着孙女来清扫庭院,说要“让好人的家重新亮起来”。
重建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夏天白天在工地监工,晚上则对着父亲留下的图纸,一点点还原府里的布置。
她记得父亲书房的书架有七层,每层都按经史子集分类;记得母亲的梳妆台对着窗户,清晨的阳光能照在铜镜上;记得后院的井台上,有父亲亲手刻的“饮水思源”四个字。
这些细节,她以为早已随着大火模糊,此刻却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这份不安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夏天这几日总是莫名心神不宁,夜里也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浮现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清河县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会不会又要被打破?
三日后,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带着一队亲兵,大摇大摆地进了清河县,自称是“新任铁矿督办”,要接管黑风岭铁矿。
“铁矿是清河县百姓流血夺回的,凭什么交给你?”赵虎拦在铁矿门口,怒目而视。
那年轻人掏出一块金牌,傲慢地说:“凭这个!皇上有旨,黑风岭铁矿改为官办,由我全权负责。识相的就滚开,不然以抗旨论处!”
夏天闻讯赶来时,正看到亲兵要动手推搡赵虎。
“住手!”她厉声喝道,走到年轻人面前,“敢问大人高姓大名?可有巡抚衙门的文书?”
“我叫李康,听好了!”年轻人斜睨着她,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
“至于文书,哼,稍后就到。你就是夏天?一个黄毛丫头,不好好在闺房里绣花,竟敢插手铁矿事务,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没规矩到家了!”
“铁矿之事,关乎清河县民生,没有巡抚文书,恕我不能让你进去。”夏天寸步不让。
“你敢抗旨?”李康脸色一沉,“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亲兵们刚要上前,就被闻讯赶来的乡勇们围住。
乡勇们手里的长矛直指亲兵,气势汹汹——在他们心里,夏天比任何朝廷命官都值得信任。
李康没想到清河县的人如此护着夏天,一时有些发怵,色厉内荏地说:“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护她多久!”他撂下狠话,带着亲兵悻悻离去。
“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赵虎啐了一口,“要不要我带人半路截了他?”
“别冲动。”夏天摇头,“他拿着皇上的金牌,动他就是抗旨。但他说文书稍后就到,恐怕是在拖延时间,想找咱们的茬。”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李康在府城散布谣言,说清河县私藏铁矿,不服从朝廷调配,还说夏天“一介女子,惑乱地方”,请求巡抚派兵镇压。
“简直是颠倒黑白!”阿吉气得把账本摔在桌上,“咱们按时交税,铁器坊也按规矩营业,哪点对不起朝廷了?”
苏清婉忧心忡忡:“李康是户部尚书的人,巡抚大人会不会……”
“李嵩大人不是那样的人。”夏天想起那位铁面无私的巡抚,“但李康既然敢造谣,肯定有恃无恐。咱们得做好准备,他说不定会像魏明安一样,用阴招。”
她让人加强铁矿和铁器坊的守卫,又给沈知言写了封信,让他在京城留意李康的动静。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正在重建的夏府,看着工匠们在书房挂起父亲的画像,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无论是魏庸、刘御史,还是现在的李康,总有人想把清河县当成肥肉,想夺走百姓们用血汗换来的安稳。
但只要她还在,就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时,沈知言派人送来了书信和一个木盒。
信上说,刘御史已被革职下狱,账册作为铁证,让不少牵连其中的官员都受到了惩处,皇上感念夏父清正,下旨为夏家平反,还追封了“忠烈”称号。
“太好了!”赵虎抢过信,大声念给众人听,工匠们都放下手里的活,欢呼起来。
木盒里装着的,是当年夏父的官印和几封没来得及寄出的家书。
夏天展开信纸,父亲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字里行间都是对家人的牵挂,还有对清河县百姓的担忧。
“爹,娘,你们看,”夏天轻声说,指尖拂过信上的字迹,“沉冤得雪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庄重的暖意:【夏家冤案昭雪,重建夏府任务进度50%,获得积分,总积分。解锁“夏父手札”,内含治理地方的心得与人脉记录,可助清河县发展。】
夏天翻开手札,里面果然记载着父亲如何兴修水利、如何安抚流民的法子,还有一些官员的名字和往来记录,其中不少人如今已是朝中重臣。
“有了这个,清河县以后的路更好走了。”阿吉凑过来看,眼睛发亮,“您看这上面记的织布法,比咱们现在的效率高两倍!要是推广开来,肯定能赚大钱!”
夏天笑着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不过,看着父亲画像那温和而坚定的目光,仿佛在说:“守住这里,守住百姓。”
夏天对着画像深深一揖,转身走出夏府。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清河县的轮廓重叠在一起。
新的风波已经来临,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的身后,是重建的家园,是信任她的百姓,是父亲留下的风骨,还有一把永远锋利的刀。
夜色渐浓,夏府的灯亮了起来,是工匠们在加班赶工。
那点光亮虽然微弱,却像一颗火种,照亮了清河县的夜空,也照亮了前路的崎岖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