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今天就直说了!”
“老爷子派咱来江南,不是让咱跟你们绕圈子,也不是陪你们喝酒叙情的!”
“简单来说,就四个字。”
“不从者杀!”
“老八,把账本拿出来,让咱身后的官吏,好好核对一下,少了就补上!”
“以后这就是规矩!”
“还有,各家的田产都要放开,地契全部交出来,咱也要清查!”
话音落下。
朱樉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冷冷盯着对面已经变了脸色的官员。
脸上透出一丝狠厉笑意。
“好话咱也说完了。”
“你们,答不答应?”
唰!
刹那间,知府与那些所谓的豪绅,齐刷刷望向朱梓。
“二哥!”
“你这……太快了,咱们慢慢谈,慢慢谈嘛。”
朱梓勉强挤出笑容。
“这不正在谈吗?”
朱樉淡淡一笑。
然后转向身旁,“允熥,你还等什么?”
“立刻派人去通知在座各家府邸,问问他们……”
“朝廷下令,他们可以联手抗拒,甚至煽动民心!”
“但现在……”
“咱的剑到了!”
“让他们选,还要不要抱团?还是……”
下一秒。
朱樉一字一顿,杀气腾腾。
“先杀人,再同意?”
话音刚落。
他直接拔出腰间长剑!
他本就是个狠人。
在外面早有“凶王”之名!
右手执剑,毫不犹豫,直接劈向中间面前的酒桌!
“砰!”
巨响炸开。
酒桌应声而碎,木屑纷飞。
朱桦眼神凌厉,再次开口。
“咱这趟出来,不光要快刀斩乱麻,还要让人知道后果!”
“诸位……”
他冷笑一声,“谁想第一个来当出头鸟!”
……
与此同时。
罗府之内。
一群人气势汹汹,将一名男子团团围住。
男子怀中,紧紧抱着一份刚刚带回来的“百姓诉状”。
“罗寓!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私藏这些乱民的逆言?”
“什么三策?那不过是要动摇家族根基的东西!”
“寓儿,你是罗家子弟,更身为大明史官,为何不思为家族分忧,反倒要与家族为敌?”
“你替那些百姓说话,讲什么三策,这是在动摇我罗家百年根基!”
罗家众人纷纷怒斥,言语如刀。
而这青年,本名杨寓。
后来因母亲改嫁,随继父姓罗,改名罗寓。
但就在一次罗家宗祠祭祖的仪式上。
那个年少的孩子,初入此地,举目无亲,只能站在宗祠之外,远远望着罗家盛大祭祖的场面。
他默默取来一块木牌。
亲手写下生父的名字。
在满是“罗”姓的家族中。
他独自祭拜自己的祖先——杨氏列祖列宗!
他本姓杨!
名寓!
字士奇!
人称杨士奇!
“义父!”他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我是大明的史官,怎能与你们同流合污?”
“史官要有风骨,有志向,更要敢说真话!”
“罗氏也是名门望族,族中多有饱学之士!”
“可我不明白!”
“你们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
“通晓家国之义,品行高洁,敬重儒家先贤!”
“嘴上说着经世济民,心里念着安邦定国!”
“可为何做出来……”
“却成了国家的蛀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道。
“如果税法改革势在必行,士奇愿首当其冲!”
“若是你们非要拦我、害我、甚至杀我,那就是在蔑视大明律法!”
“此等罪行……当斩!”
“蛀虫?”
“杨寓!你竟敢如此放肆!”
“我罗家多年来为朝廷输送了多少地方官?”
“你说我们是蛀虫?”
“那你又是什么?”
“当年你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进了罗家门,吃着罗家饭,现在却要砸了罗家的锅?”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罗性,我早说过那个女人不能娶,你看看……这就是你带来让罗家蒙羞、甚至遭灭门的祸根!”
人群中。
一位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者怒吼道。
他目光如炬,先是盯着杨士奇,再看向族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那人脸上浮起羞色,低下头,不敢正视族人的眼神。
而在另一侧,一位妇人泪流满面。
“寓儿,别让你爹难做!”
“你怎能恩将仇报?”
“当初咱们母子最难的时候,是罗家收留了我们。你现在这样……让娘怎么活下去!”
听到这番话,杨士奇再也压抑不住情绪。
眼眶一红,几乎落泪。
但他的语气,却更加坚决。
“娘,儿正是因为要报答罗家的养育之恩!”
“才要亲自去见秦王……”
“只有主动配合朝廷的财政三策,才是唯一的活路!”
“否则,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洪武皇帝两个月前就开始在全国推行这些政策。”
“这是国策!”
“罗家之所以参与抵制,只是被眼前的小利遮了眼。”
“他们以为百姓会被他们蒙蔽?”
“去对抗朝廷?”
杨士奇举起手中厚厚一叠白纸。
苦笑着说道:
“你们把百姓当傻子?当废物?”
“真以为他们看不明白?”
“这世间也有明白人!”
“不然,我手里的这些诉状,又是谁送来的?”
“今天不主动去求情,明天就是罗家的灭顶之灾!”
杨士奇想唤醒这些族人。
他大声疾呼:
“现在来的不是文官!”
“不是那些会讲道理、会敷衍的人……”
“这次来的,是洪武皇帝的儿子!”
“是南昌府的秦王朱樉!”
“带着两千铁骑来的秦王朱樉!”
“你们以为,他们会像以前那些官员一样,和你们讲情面?”
“你们以为,锦衣卫只是摆设?”
杨士奇一人面对众人。
眼神毫不退让。
一位老者怒声斥道:
“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南昌府,绝不会出事!”
“谭王是秦王的弟弟,这一次,我们有八皇子坐镇。”
“这算得了什么?”
“这白眼狼,分明是拿我们当投名状!”
“这种人,留不得!”
老者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附和。
“没错!”
“先把他绑起来!”
“按族规来……”
“勾结外人,祸害族人,该受火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