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浪想起自己手里的那副古画,画中的女子一身红衣,容颜绝世,眼神中却带着化不开的哀愁与悲愤。
胡媚娘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被一个法力强大的神仙禁锢于此。在一幅古画中生活了这么久。”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炭火偶尔发出的 “噼啪” 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张浪看着胡媚娘,心中百感交集,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个被困在结界中千年的女子,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关于胡媚娘的故事详情请看拙作《都市异能赏金猎人》)
张浪屏息凝神,听着胡媚娘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流淌,那些尘封在岁月深处的记忆,如同被春雨浸润的画卷,一点点在眼前铺展开来。
那是战国乱世,烽烟四起,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惶惶不安的气息。
彼时的胡媚娘,还只是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狐狸,一身绒毛呈淡淡的赤金色,像秋日里最柔软的阳光。
她每天依偎在母亲身边,在山林间追逐蝴蝶,在溪水旁嬉戏打闹,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纯粹得像一颗未经雕琢的璞玉。
变故发生在一个寻常的午后。母亲外出觅食,只留小狐狸独自在家——那是一个藏在茂密灌木丛后的洞穴。
就在她蜷缩在干草堆里打盹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刺鼻的腥臊气。小狐狸警觉地探出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头体型异常庞大的野猪,站在那里像一座黑黢黢的小山。
它的脊背高高拱起,覆盖着一层又粗又硬的黑褐色鬃毛,如同钢针般根根倒竖,上面还沾着泥土和暗红色的血渍。
两颗弯曲的獠牙从嘴边突出,足有尺余长,尖端锋利如刀,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仿佛能轻易撕裂世间万物。
它的眼睛是浑浊的黄,此刻正死死盯着洞穴口的小狐狸,瞳孔里翻涌着贪婪与暴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鼻孔中喷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短暂的雾团。
四肢粗壮如柱,踏在地上时,连大地都仿佛在微微震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小狐狸的心脏上。
野猪显然将这只孤身一人的小狐狸视作了囊中之物,它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低吼,猛地低下头,亮出尖锐的獠牙,朝着洞穴口冲来。
小狐狸吓得浑身毛发倒竖,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影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瞬间将她笼罩。
“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凄厉的狐啸划破空气。
小狐狸的母亲不知何时冲了回来,它的体型比野猪小了太多,看上去单薄而脆弱,却像一头发怒的母狮,挡在了洞穴门口。
母亲弓起身子,炸起的毛发让它看起来稍显庞大,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护子的决绝火焰。
野猪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挠激怒了,它调转方向,用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瞪着母狐,猛地发起了攻击。
母狐灵巧地躲闪着,时不时找准机会扑上去,用尖利的爪子和牙齿撕扯着野猪的皮毛,但这对于皮糙肉厚的野猪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
很快,母狐就落入了下风,身上被野猪的獠牙划开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地面,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眼看野猪再次低下头,就要将母狐连同洞穴里的小狐狸一同戳穿,小狐狸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射向野猪的头部。
只听“噗嗤”一声,箭头深深嵌入了野猪的左眼。
“嗷——!!!”
野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剧痛让它疯狂地原地打转,鲜血从眼眶中喷涌而出,溅得四处都是。
小狐狸睁开眼,看到一个身影从树林中跃出。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粗布短打,腰间挎着箭囊,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浑身洋溢着蓬勃的生命力。
他身手矫健得像只猎豹,落地时悄无声息,手中还握着一把强弓。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星光的黑曜石,此刻正紧紧盯着发狂的野猪,眼神沉稳而锐利。
野猪瞎了一只眼,变得更加狂躁,它凭着嗅觉朝着少年的方向猛冲过去。
少年侧身躲过,然后撒腿就跑。野猪在他的身后紧追不放。少年跑到悬崖边缘抓住一根悬在半空的树藤,身子轻盈的飞了起来。
野猪则一头冲下悬崖,摔在一堆乱石堆上。最终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少年走下悬崖,确认野猪已死,才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母女。
他的目光落在小狐狸身上时,原本锐利的眼神柔和了些许,那双眼眸里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篝火,温暖而明亮,深深烙印在了小狐狸的心底,让她至死都无法忘怀。
后来,母亲的伤势终究没能痊愈,在一个落叶萧瑟的秋日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孤身一人的小狐狸开始了四处游荡的生活,直到偶然间闯入了一座名为“斜月三星洞”的道观。
道观里住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道号菩提。
每天清晨,老道都会在观前的空地上为弟子们讲经说法,声音平和而有穿透力,讲述着天地大道、因果轮回。
小狐狸起初只是好奇,躲在远处的草丛里偷听,渐渐地,却被那些玄妙的道理吸引,听得入了迷。
从那以后,无论刮风下雨,寒来暑往,小狐狸都会雷打不动地准时出现在道观附近,找个隐蔽的角落,静静聆听菩提老道讲经。
这道观里的弟子换了一波又一波,有的学成下山,有的半途而废,唯有这只不起眼的小狐狸,从未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