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还插在泥土里，剑身微微颤动。陈凡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慢慢伸向剑柄。他刚想拔剑起身，体内五股气机又冲了一下，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他咧了咧嘴，没出声。
头顶的七彩光柱还没散，像根大柱子戳在天上。风一吹，霞光晃得人眼花。他眯了下眼，把短剑抽出来，拄着往前走。
山路是白的，两旁结满了冰棱。越往前走，空气越冷。呼吸都带着白雾。他知道快到了——冰凰殿的地界，连空气都带着杀意。
百丈外，一座高台立在山顶。玉石台阶一路铺到殿前，最上面站着一个人。
白衣，黑发，眸子冷得像千年寒潭。
女帝冷如霜。
她没说话，也没动。可那股威压已经压了下来。陈凡脚下一滑，差点跪回去。
他赶紧扶住短剑，咳嗽两声。
“咳……这天气，真适合穿羽绒服。”
没人笑。
守卫全盯着他，手按在兵器上。大乘期的气势压下来，普通人早就趴下了。他还能站着，已经是奇迹。
陈凡抬手，慢悠悠地打开折扇。扇面上画的是朵桃花，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涂鸦。
他摇了两下，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山头：
“闻女帝之姿可冻九域，特来借冰压压火。”
全场静了一瞬。
有人皱眉，有人冷笑。这种话，简直是在找死。谁不知道冷如霜最讨厌轻浮之人？当年有个宗门少主只是多看了她一眼，就被冰封三日，拖出去喂了雪狼。
可今天，女帝没动。
她站在玉阶最高处，目光落在陈凡身上，像是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虫子。
“陈家纨绔。”她的声音没有起伏，“也敢觊觎本帝？”
这话出口，寒气骤然加重。地面咔咔裂开，冰纹蔓延到陈凡脚边。他的靴底开始结霜，鞋尖都快冻住了。
若是别人，这时候早就认错求饶了。
陈凡却突然扶额，一脸委屈。
“觊觎？”他苦笑，“女帝误会了，在下只是热得慌，想讨杯冰茶喝。”
这次，真有人憋不住笑了。
一个守卫捂住嘴，肩膀直抖。另一个赶紧瞪他，结果自己也绷不住。
冷如霜依旧不动，但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陈凡心里乐了。他知道这招有用。装傻充愣是他保命第一绝技，比什么御风术、凌波靴都管用。
他往前迈一步，短剑拖在地上，发出刺啦声。
“您看啊，”他指着天上的光柱，“刚才九域同震，钟响九次，这不是普通事。我查过了，是因为情债积累突破阈值，系统自动触发的气运共鸣。”
他说得一本正经，像在汇报工作。
“而我呢，现在体内有五位姑娘的情感链接，乱得很。火气上头，脸都红了。”他摸了摸脸颊，“所以必须找个极寒之地降降温，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他顿了顿，眨眨眼：“听说冰凰殿的寒气能冻住心火，我就来了。不是图什么，就是想活得久一点。”
全场沉默。
有人想笑不敢笑，有人想骂又找不到理由。毕竟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就在这时，胸口猛地一烫。
不是疼，是一种奇怪的灼热感，从心口扩散到四肢。
紧接着，耳边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警告！检测到高阶寒冰法则共鸣，疑似天命羁绊触发……绑定对象：冷如霜。气运羁绊激活！女帝动情值+5%！】
陈凡瞳孔一缩。
成了！
他差点跳起来。这是第一个非圣女身份的女人触发动情值！而且还是大乘期女帝！
他立刻改口，笑容灿烂：“原来女帝不仅貌若冰凰，连心也藏着一丝暖意？”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
守卫们脸色变了。这哪是讨冰茶，这是在调戏女帝！
冷如霜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右手，指尖凝出一根冰锥，对准陈凡咽喉。
只要她一挥手，这人就得被钉在地上。
可她没动。
陈凡也不躲。他反而把折扇合上，轻轻拍了拍胸口。
“您看，我都没带武器。短剑也是防身用的。”他指了指地上，“要不您先收了它？我空着手说话，显得诚恳。”
没人接话。
冷如霜的眼神冷得能杀人，但那根冰锥，始终没射出来。
陈凡知道机会来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四周，声音提高：
“诸位可见？方才九域同震，并非我有意为之，而是天道感应情缘将启，自发昭示！”
他指着天空尚未散尽的霞光，“这不是灾祸，是吉兆！说明有新的气运之子即将诞生！”
他又转回来，对着冷如霜拱手：“所以，我不是来打扰的——我是被天道送来谈姻缘的。”
全场死寂。
下一秒，炸开了锅。
“他疯了吧？！”
“谈、谈姻缘？跟女帝？！”
“他是不是不知道去年有个仙君提亲，当场被冻成冰雕扔下山？”
议论声中，陈凡却站得笔直。他知道，只要冷如霜不出手，他就还有机会。
果然，女帝没动。
她看着他，目光深不见底。那根冰锥慢慢消散，化作一缕寒气飘走。
陈凡松了口气，悄悄活动了下手脚。体内的紊乱气机还在冲撞，但他强撑着没露破绽。
这时，胸口又是一阵震动。
【提示：气运羁绊持续激活中。当前动情值：5%。建议宿主继续输出有效情感信号，提升绑定进度。】
“你还挺积极。”陈凡小声嘀咕。
【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难看。你死了，我也得报废。】
陈凡翻了个白眼。
他抬头看向冷如霜，忽然笑了笑：“女帝大人，我知道您不信。但您可以试试看——如果我对您没有真心，这霞光会立刻消散；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它会变得更亮。”
他说完，闭上眼，举起双手，像是在迎接什么。
所有人都抬头看天。
那根七彩光柱，原本已经开始变淡。可就在这一刻，它轻轻颤了一下。
然后，光芒微微增强。
虽不明显，但所有人都看到了。
守卫们面面相觑。连冷如霜的眼角，都闪过一丝异色。
陈凡睁开眼，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您看，天道都替我作证了。”
冷如霜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你以为，一道光就能证明什么？”
“不能。”陈凡摇头，“但它能证明，我和您之间，有因果。”
他往前走了一步，“您刚才那一瞬间，动了念头。哪怕只有一瞬，您也在想——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不同？”
他停顿一下，“而我想告诉您，我不是来求娶的。我是来问一句——您愿不愿意，成为我的第六位？”
全场再次哗然。
第六位？！
他还真当自己是来选妃的？！
守卫们怒目而视，有几个已经踏前一步，准备动手。
冷如霜抬手，制止了他们。
她看着陈凡，许久，才吐出两个字：
“狂妄。”
可她没让他走。
也没让人抓他。
陈凡笑了。他知道，自己留下来了。
他站在石台上，折扇轻摇，风吹起衣角。短剑插在身侧，剑尖朝天。
冷如霜坐在高位，白衣胜雪，眸光如冰。
两人隔着百级玉阶，对视无言。
霞光还在天上，一缕一缕，缠绕着冰凰殿的飞檐。
陈凡忽然觉得，这地方还挺适合办婚礼的。
他正想着聘礼该准备多少，胸口又是一烫。
【提示：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是否启动紧急抽奖？】
他一愣。
还没等他回答，眼前已经浮现一个破旧轮盘，边角全是裂痕，指针晃得厉害。
第一圈——“暖宝宝x3”。
第二圈——“冰镇酸梅汤”。
第三圈——“抗寒内裤”。
第四圈……
指针慢了下来。
最后停在一个写着“冰凰甲·残”的格子上。
陈凡眼睛亮了。
这可是女帝专属法宝！虽然写着“残”，但再残也是仙阶！
他正要伸手去拿，忽然听见冷如霜淡淡开口：
“你若真不怕冷，为何还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