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些小字,逐字念道:“施进卿者,闽南人也,生于一三六一年,盖明初洪武至永乐间人。少负胆略,通蕃汉之语,尝泛海谋生于南洋三佛齐国。时三佛齐为爪哇满者伯夷所破,其地豪强梁道明、陈祖义辈各据一方。吾周旋其间,渐有部众,遂为港埠首领。永乐三年,郑和舟师下西洋,道经旧港。吾度势识时,率众归附,密报海寇陈祖义谋劫官军。和用其策,设伏大破贼众,擒祖义献阙下。帝嘉其忠,敕封为旧港宣慰使,赐印诰、冠带,俾世守其地。吾既受命,绥抚流民,通商惠工,汉蕃皆安之。复导引诸国使节朝贡,海上商路为之肃清。余暮年,体衰神疲,徙至岭南僻壤,自营幽冢。但求清静,不与人扰,故设机巧于隧室。后之来者,无论何人,所为何事,当速返勿入。倘执意启棺,必罹其祸,悔之无及!”
哑巴念完,看着我道:“没了。”
我摊了摊手:“这我也听不懂啊,能不能给翻译一下?”
哑巴无奈:“讲的就是他的生平事迹,基本上跟林把头说的相差无几。”
我急道:“能不能详细点?他就没说什么关于金印这些的?”
哑巴指着其中一段话,念出声:“赐印诰、冠带。”
我问这是啥东西,哑巴说就是金印和官服。
见我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叹了口气:“施进卿是福建闽南人,生于1361年,主要活跃于明朝洪武至永乐年间。他年少时便胆识过人,精通番邦与汉语,曾渡海到南洋三佛齐谋生。当时三佛齐被爪哇满者伯夷王朝攻灭,当地豪强梁道明、陈祖义等人各自割据一方。他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逐渐聚集部众,成为旧港的领袖。永乐三年,郑和船队下西洋途经旧港,他审时度势,率众归顺明朝,并密报海盗陈祖义企图劫掠官军的阴谋。郑和采纳他的计策,设伏大败贼军,生擒陈祖义押送京师。明成祖嘉奖他的忠诚,敕封他为旧港宣慰使,赐予金印、诏书和冠带,命他世代镇守此地。他上任后,安抚流民,促进商贸,汉人与番邦皆得以安居。他还引导各国使节朝贡大明,肃清了海上商路。他年老体衰,迁至岭南偏僻之地,为自己修建了一座幽静的墓穴。只求清净,不受打扰,因此在墓道中设下机关。后世若有来者,无论何人、有何目的,都应即刻回头离去。若执意开棺,必遭大祸,到时悔之晚矣!”
哑巴念完,看着我:“这下懂了?”
我咽了咽口水:“跟壁画里面描述的场景一模一样,但是他没有写自己养那些怪物的事情。”
我又想起他说的最后几句话——若执意开棺,必遭大祸,到时悔之晚矣!
我看向哑巴:“这墓主人好像在警告我们不要开棺,不然会生大祸?”
我又看了眼把头几人,心里想:如果把头在的话,他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哑巴突然笑了:“还记得马老六之前在海神宫怎么叫我的吗?”
我想了几秒,开口道:“镇棺人!”
哑巴冷哼一声:“几百年的粽子,能成什么大气候?”
说着就走到棺椁旁,抽出玄冥剑稳稳卡住棺椁缝隙:“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我摇摇头。
“我最怕的就是里面没有粽子!”
我感觉他在装逼,但是我没有证据。不过这句话,还是让我安心了许多。
我连忙鼓掌:“好!哑巴老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着就走到棺椁另一边,将匕首插入棺椁缝隙。
哑巴大喊一声:“起!”我俩同时用力,棺椁被我们撬得松动了一些。
哑巴喝道:“别停!”我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嘎吱”一声,棺椁被我们撬开一寸宽的缝隙。
我和哑巴对视一眼,立刻把手伸进缝隙,全力一抬,青铜棺椁被我们一整个掀翻,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扶着棺椁直喘气,朝里面看去,这青铜椁下面不知道压着啥东西,黑黢黢的,看着有些像黑土。
我问哑巴:“这是啥?”
哑巴用手指捻起一点闻了闻:“是石灰!”
他接着说道:“福建、广东等地墓葬常见灰隔墓,就是在棺外包裹石灰、糯米浆、木炭这样的东西用来做防潮层。”
我用匕首拨弄了两下,还挺硬,刮不下来,看来是挺潮的。
我记得石灰好像是灰色的,这都成黑色了,而且硬得跟水泥似的,好不容易刮开一小片区域,下面又是一层阴沉木棺椁。
我喘着气指着棺椁:“这下面不会还有好几层吧?就像阴山殿那老粽子的棺材一样?”
哑巴正在用匕首刮那黑黢黢的石灰,他听到我的话,回道:“在明代,普通老百姓只能用单层棺,没有椁,有钱的人可以用一棺一椁,三品以上官职可以用一棺两椁,像亲王、皇帝这样的,棺椁层数更多!”
他突然停顿几秒,开口道:“至于施进卿,他应该是属于三品官职,用一棺一椁。”
他又皱眉:“加上刚刚那个青铜椁,这已经是第二层椁了。”
我骂了句:“日他哥的,先不管了,先搞开再说,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层了!”
哑巴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紧接着,他修长的手指就在棺椁周围游走。
过了两分钟,他摇了摇头:“不行,严丝合缝的,根本无从下手。”
我皱着眉:“我也摸了一圈了,没缝啊?”
哑巴叹了口气:“那只能炸了!”
他又看向把头他们的方向:“雷管在他们那儿,我们只能回去拿。”
我嘿嘿笑起来,从包里掏出三根雷管:“我这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哑巴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你有你不早说?”
我挠着头:“你也没问啊?”我看见哑巴嘴角明显抽搐了两下。
我赶忙干咳两声:“行了行了,先干正事!”
我捏着雷管在棺椁周围比划:“不对啊?这咋放?没东西粘啊?”
哑巴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头顶的藤蔓上,他抽出玄冥剑,一个助跑,右脚在棺椁上一蹬,借力跃向半空,玄冥剑横扫,斩断了一根藤蔓,随后双脚落地,轻得几乎听不见落地声。
他指着地上的藤蔓:“绕棺椁捆一圈,就行了。”
我对他比了个大拇指:“靠谱!”我捡起藤蔓,绕着棺椁捆了一圈,最后打了个结。
我拍拍手:“搞定!”
随即我又把三枚雷管卡在藤蔓里,我招呼着他后退,等他退远了,我摸出打火机点燃三根雷管。
我赶紧小跑着朝他那边靠,几秒后,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传来,感觉整个地面都在跟着晃。
我俩刚要过去查看,爆炸处突然涌出一片白烟,哑巴鼻子抽了抽:“不好!是汞蒸汽,这棺椁下面灌了水银,水银遇火挥发了!”
说着就取出防毒面罩盖在我脸上,我手忙脚乱将面罩戴好,不出半分钟,那白烟就没过了我们大腿位置。
那棺椁里面还在不断往外面冒出白烟,哑巴拉着我退到石阶处,我瞪大眼看着前面,棺椁周围全部都是那白烟,根本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