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林间还裹着一层薄薄的晨雾,淡青色的雾霭像纱巾似的缠在松树枝头,连鸟鸣都带着几分惺忪的倦意。灰灰突然从门口的干草堆里抬起头,耳朵紧紧贴在脑门上,尾巴绷得笔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鼻尖凑在门缝处,一抽一抽地嗅着外面的气息——那气息里混着马蹄扬起的尘土味、男人身上的汗臭味,还有铁器特有的冷硬味道,是昨晚那些土匪的味道!
凌风原本靠在木墙上假寐,手指还搭在腰间的弯刀柄上,听到灰灰的低吼,瞬间睁开眼,瞳孔骤然收缩。昨晚他特意在小屋周围的草丛里埋了带倒刺的野藤蔓,藤蔓的根部系着细麻绳,只要有人踩中,麻绳就会拉动藤蔓,发出“簌簌”的声响。现在灰灰提前预警,显然是土匪来得比预想中更快,而且人数肯定不少。
“慧姐,快!”凌风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把念儿抱起来,躲进地窖!用柴火堆把入口挡好,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凌慧刚被惊醒,脑子还有点懵,但看到凌风紧绷的脸,瞬间反应过来,立马伸手抱起还在睡梦中的念儿。念儿被抱得一颠,睫毛颤了颤,嘴里嘟囔着“娘,我还要睡”,小脑袋往凌慧怀里缩了缩。凌萍也赶紧爬起来,顺手抓过身边的包袱,跟着凌慧往墙角的柴火堆跑——那地窖是昨晚收拾小屋时发现的,入口藏在柴火堆后面,掀开一块木板就是台阶,里面不大但足够三个人藏身,还铺着一层干燥的稻草。
“风弟,你自己小心!”凌慧蹲在地窖口,回头看了凌风一眼,眼里满是担忧。
“放心,我没事。”凌风对着她点了点头,等她们都钻进地窖,赶紧把木板盖好,又将柴火堆推回原位,仔细拍了拍,确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破绽。做完这些,他才转身走到门口,从门后拎起几个早就准备好的粗陶罐——罐子里装满了磨得尖锐的石子,是昨天在河边捡的,他特意挑了边缘锋利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他把陶罐摆在门两侧,用细麻绳系在门框上,只要门被推开,麻绳就会扯翻陶罐,石子落下来既能伤人,又能制造混乱。
做完这一切,凌风才悄悄摸到窗户边,用匕首轻轻挑开窗帘一角,往外望去。晨雾已经散了些,能看清远处的小路上,一群人正朝着这边快步赶来,马蹄声“哒哒”地敲在地上,震得路边的草叶都在颤。为首的是个满脸刀疤的汉子,刀疤从左眉骨一直划到右嘴角,看着格外狰狞,他骑着一匹黑马,马鬃被风吹得乱飞,手里握着一把鬼头刀,刀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不用想,这肯定就是大胡子说的“大哥”,黑风寨的匪首刀疤脸。
“就是那破屋!老三说那小子就躲在里面!”刀疤脸勒住马缰绳,黑马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他低头吐了口唾沫,声音粗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兄弟们,给我冲!找到那小子,直接碎尸万段!女的和粮食都留下,谁先抢到算谁的!”
后面的土匪立马嗷嗷叫起来,一个个眼神发狠,手里的刀枪挥舞着,脚步也加快了不少。他们大多穿着破烂的短褂,有的甚至光着脚,脚上沾着泥土和草屑,看起来像是赶路赶得很急。最前面的几个土匪已经快跑到门口,脸上满是贪婪——在这乱世里,流民的包袱里就算没有银子,也肯定有粮食,要是能遇到女人,更是能好好“乐呵”一番。
凌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搭在背后的弓箭上,眼睛紧紧盯着第一个冲过来的土匪。那土匪是个矮胖个子,肚子圆滚滚的,手里拿着一把斧头,跑得满脸通红,嘴里还喊着“粮食是我的”。就在他的脚快要踩到门口草丛里的藤蔓时,凌风猛地抬脚,踹在门板上!
“哐当!”
木门被踹得往外弹开,正好撞在那矮胖土匪的胸口。土匪惨叫一声,手里的斧头“哐当”掉在地上,人往后倒去,正好踩中了草丛里的藤蔓。
“簌簌——哗啦!”
带倒刺的藤蔓瞬间弹起来,缠住了他的脚踝,倒刺深深扎进肉里。土匪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藤蔓缠得更紧。后面的土匪没料到会有埋伏,还在往前冲,有的被矮胖土匪绊倒,有的正好撞在门框两侧的陶罐上。
“砰!砰!”
陶罐被撞翻,里面的尖锐石子“哗啦啦”地掉下来,砸在土匪的头上、肩膀上,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有的土匪被石子砸中额头,鲜血瞬间流了下来,糊住了眼睛;有的被砸中肩膀,手里的武器直接掉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有埋伏!”刀疤脸见状,赶紧勒住马,大声喊道。可后面的土匪已经冲了上来,根本停不住脚,场面瞬间乱作一团,你推我搡的,不少人都踩中了地上的藤蔓,或者被石子砸中。
凌风趁机从门后冲出来,手里的弓箭已经拉满,“咻——咻——咻”三箭射出,箭羽带着破空的轻响,精准地射中了三个还在挣扎的土匪的胸口。那三个土匪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不动了,鲜血从伤口里流出来,染红了地上的草叶。
刀疤脸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气得眼睛都红了,脸上的刀疤因为愤怒而扭曲,显得更加狰狞。他拔出腰间的鬼头刀,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嘶鸣一声,朝着凌风冲了过来:“小子!你敢杀我的人!我今天要让你死无全尸!”
鬼头刀带着风声砍过来,刀锋擦着凌风的耳边掠过,把他耳边的一缕头发都削断了。凌风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刀。他知道刀疤脸的力气比大胡子大得多,而且骑着马,占尽了优势,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想办法把他从马上弄下来。
“小子,有种别躲!跟老子正面打!”刀疤脸一边砍一边喊,手里的鬼头刀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朝着凌风的要害砍过来——一会儿砍胸口,一会儿砍肩膀,一会儿又砍腿。凌风只能不停躲闪,脚步轻盈得像阵风,手里的弯刀紧紧握着,寻找反击的机会。
几个回合下来,凌风发现了刀疤脸的破绽:他的马术确实好,黑马跑得又快又稳,每次凌风想攻击他的下盘,黑马都会及时侧身躲开;但刀疤脸的动作太过刚猛,每次砍完一刀,都会有短暂的停顿,而且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凌风身上,忽略了对马腿的保护。
凌风心里有了主意。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在刀疤脸的鬼头刀砍过来时,没有完全躲开,而是让刀锋擦着自己的胳膊划过去——虽然胳膊被划开一道小口子,鲜血渗了出来,但他也趁机下蹲,手里的弯刀朝着黑马的前腿砍过去!
“噗嗤!”
弯刀锋利,一下子就砍在了黑马的前腿上。黑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前腿突然抬起,身体直立起来。刀疤脸没坐稳,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马鬃。
凌风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双脚在地上一蹬,身体像弹簧一样纵身跃起,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他左手紧紧勒住刀疤脸的脖子,胳膊肘顶着他的下巴,让他连呼吸都困难;右手的弯刀架在他的喉咙上,刀锋冰凉,已经贴在了皮肤上面:“别动!再动一下,我就割破你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