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升高,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山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山路越发难走,到处都是碎石和荆棘,稍不注意就会摔倒。凌风走在最前面,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专挑荆棘少、相对平坦的地方走。遇到拦路的藤蔓,他就停下来,用短刀快速砍断,为后面的人开辟出一条通道。灰灰则在队伍前方探路,耳朵高高支棱着,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一旦发现异常,就会立刻发出低吼警示。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条山涧。山涧不宽,水面平静,底下布满了光滑的石头,刚好可以踩着石头过河。凌风率先跳上一块大石头,稳稳地站在上面,回头接应凌慧她们。凌慧抱着念儿,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在凌风的搀扶下,顺利过了河。张婶和凌萍也紧随其后,很快就到了对岸。
轮到老凌家的人过河时,却出了岔子。凌宝年纪小,看着脚下潺潺的流水和光滑的石头,吓得死活不敢迈步,坐在岸边嚎啕大哭,声音震天响。赵春花哄了半天,也没能让他安静下来,只好让凌大柱背着他过河。凌大柱笨手笨脚的,刚走两步,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水里,吓得凌宝哭得更凶了,整个队伍的进度都慢了下来。
就在大家忙着过河,场面一片混乱时,林子深处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拨开树枝。灰灰猛地竖起尾巴,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低沉的咆哮,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凌风心里一紧,立刻把刚过河的念儿塞给凌慧,手中的弓已经搭好了箭,箭头对准林子深处,沉声道:“大家都退后!躲到石头后面!”
树丛被缓缓拨开,钻出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豹子,而是三个衣衫褴褛的陌生人。两男一女,个个瘦得皮包骨,脸上布满了灰尘和污垢,嘴唇干裂起皮,显然是饿了很久。他们手里都攥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看起来像是武器,又像是用来支撑走路的拐杖。领头的是个黑脸汉子,眼神浑浊,却在看到凌风肩上的熊皮时,瞬间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再也挪不开眼。
“兄弟...行行好!”黑脸汉子走到离凌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哀求的语气,“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快饿死了,能不能给我们一口吃的?哪怕是一点剩的也行!”
凌风手中的箭尖纹丝不动,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三人,冷冷地说道:“没有。我们自己的粮食也不多,没法分给你们。”逃荒路上,人心难测,他不敢轻易相信这些陌生人,尤其是对方还带着“武器”。
黑脸汉子身后的那个女人突然注意到了凌慧怀里的念儿,眼睛一亮,指着念儿的手,大声说道:“那娃手里拿的啥?好像是肉!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哪怕是一小块也行,我妹妹快饿死了!”她说着,指了指身边那个看起来更瘦小的女子,那女子低着头,头发凌乱地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只是微微颤抖着,像是真的很虚弱。
念儿手里确实攥着一块没吃完的兔肉,是刚才凌风给她的。听到女人的话,她吓得赶紧把肉往凌慧怀里缩了缩,紧紧抱住凌慧的脖子,不敢说话。凌慧也立刻把肉藏到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三人。
黑脸汉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凌风连连磕头,声音带着哭腔:“好汉!求求你了!行行好!我妹妹真的快不行了,再不给她吃东西,她就撑不住了!只要你给我们一口吃的,我们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任凭你使唤!”
他这一跪,身后的两个女人也跟着跪了下来。那个自称“妹妹”的女子还扯开了衣襟,露出干瘪的乳房,哭诉道:“可怜可怜我们吧!我还有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要是我死了,孩子也活不成了!”她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看起来格外凄惨。
凌风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种“苦肉计”他见得多了——先装可怜博取同情,等对方放松警惕,就会露出真面目,抢夺粮食和财物。他手指扣紧弓弦,正要开口揭穿他们的把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尖叫!
“抢劫啊!有人要抢粮!他们是来抢我们粮食的!”
喊话的是赵春花!她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凌风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此刻正指着黑脸汉子三人,夸张地大喊大叫,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像是真的受到了威胁。
黑脸汉子三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喊破。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再伪装,瞬间暴起!领头的黑脸汉子抄起手中的木棍,直奔凌风的心口,恶狠狠地喊道:“既然不给,那就别怪我们抢了!”
“嗖!”
就在黑脸汉子扑过来的瞬间,凌风松开了弓弦,同时身体迅速侧身一让。黑脸汉子扑了个空,箭头却精准地扎进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破烂的衣衫。这汉子倒是硬气,愣是没喊一声疼,反而反手就要去抓凌风的胳膊,想要将他制服。
凌风怎么会让他得逞?他手中的弓身一横,死死卡住黑脸汉子的喉咙,同时膝盖猛地抬起,照着对方的裤裆狠狠顶了一下。黑脸汉子“嗷”地一声惨叫,身体瞬间蜷成了虾米,双手捂着裤裆,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再也没了刚才的凶狠。
剩下的两个女人见势不妙,哪里还敢停留,爬起来就往林子里钻,想要逃跑。灰灰早就等不及了,“嗖”地一下追了出去,很快,林子里就传来了女人的惨叫和灰灰的撕咬声,显然是被灰灰追上了。
凌风一脚踩在黑脸汉子的胸口,将短刀的刀尖抵住他的眼球,眼神冰冷,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说!谁指使你们来的?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不信这三个人是随机遇到的,他们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刚好是在队伍过河、最混乱的时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黑脸汉子满嘴都是血沫子,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嘴硬:“没、没人指使...我们真的只是讨饭的...快放了我!”
凌风手上微微加力,刀尖刺破了他的眼皮,一丝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冷冷地说道:“再问一遍——谁指使的?不说的话,这把刀就会彻底扎进你的眼睛里。”
黑脸汉子疼得直抽抽,再也撑不住了,连忙求饶:“我说!我说!是...是个娘们指使的!她告诉我们,你们队伍里有粮食,还有一张很大的熊皮,让我们过来抢,抢到了分我们一半!”
凌风心里一动,猛地回头,正好看见王翠花慌慌张张地往人群里缩的背影,眼神闪烁,显然是做贼心虚。他瞬间明白了——指使这三个人的,就是王翠花!她肯定是惦记着自己的熊皮和粮食,又不敢自己动手,所以才找了这三个流民,想借刀杀人,坐收渔利!
凌风眼神一厉,正要上前揪出王翠花,好好算账,林子深处突然传来灰灰急促的吠叫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和不安。显然,灰灰遇到了新的危险。
“豹子!是那头豹子又回来了!”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指着林子深处,脸色惨白。
凌风顾不得再找赵春花算账,抄起弓就往林子里冲——灰灰是他最信任的伙伴,绝不能让它出事。刚拨开茂密的灌木,他就看见灰灰正和那头黄毛豹子对峙着。豹子的背上插着一支箭,正是刚才凌风射的那支,此刻箭杆已经折断了,只剩下一小截还戳在外面,伤口处鲜血直流,显然让豹子更加暴躁。
豹子见凌风也来了,对着他龇了龇牙,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威胁的低吼。但它显然也忌惮凌风的箭术和灰灰的凶猛,犹豫了一下,突然掉头就跑,钻进了林子深处,很快就没了踪影。
灰灰还想追上去,却被凌风喝住了:“灰灰,回来!别追了!”豹子受伤后更加危险,而且林子里地形复杂,贸然追击很容易陷入危险。
灰灰很听话地停下脚步,摇着尾巴跑到凌风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像是在邀功,又像是在抱怨没能抓住豹子。凌风摸了摸它的头,检查了一下,发现它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溪边时,那个黑脸汉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一摊血迹,显然是被他的同伙救走了,或者是自己逃走了。老凌家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王翠花缩在凌大柱身后,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凌风,显然是害怕被发现。
凌风冷冷地扫了老凌家的人一眼,没有当场发作。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豹子还在附近游荡,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熊皮,抖了抖上面的泥土,重新搭在肩上,又拎起背篓,对凌慧她们说道:“走,继续赶路,尽快离开这里。”
凌慧点了点头,抱着念儿,和张婶、凌萍一起,跟在凌风身后,继续沿着山路往前走。老凌家的人也赶紧跟上,一路上,王翠花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这次没能得手,下次一定要想个更好的办法,把凌风的熊皮和粮食弄到手,不然全家人都得饿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