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还在屋里飘着，灯忽明忽暗。
陈渊拉着老王缩在工具架后头，背贴着冰冷的金属架子。他没出声，只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地面——一下轻，一下重，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信号：准备动手。
老王低头看着手里的检修杆，指节发紧。刚才那一击虽然打乱了守卫阵型，但对方人多装备全，真打起来他们撑不过三十秒。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整齐划一，至少来了六个人。
陈渊知道，躲不了了。
他忽然站起身，把外骨骼动力调到最低档，双手慢慢举过头顶，一步步走出烟雾区。
“别开枪。”他说，“我投降。”
守卫队伍立刻停下。领头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有道旧伤疤从眉骨斜划到下巴，穿着加厚防爆护甲，肩章比之前的守卫高两级。是头目。
那人盯着陈渊看了几秒，目光落在他背后的机甲接口上。
“你这身外骨骼，不是民用型号。”头目开口，声音低沉，“哪儿来的？”
“捡的。”陈渊说，“废料堆里翻出来的，修了三个月才跑得动。”
头目冷笑一声：“修了三个月？那你应该知道这玩意儿的扭矩输出上限是多少。”
“三百八十牛米，超频能到四百二十，但轴承撑不住。”陈渊答得干脆。
头目眼神变了变。
他挥手让手下散开包围圈，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围着陈渊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机甲背部的能量导管。
“这管路排布……不是原厂改的。”
“我自己画的图。”陈渊说，“散热效率提升了百分之十七。”
周围几个守卫 exchanged 眼神。这种改装技术，连他们维修组都搞不定。
头目突然笑了：“你要是帮我把我的外骨骼也这么改一遍，我可以当没看见你们今天的事。”
陈渊没动。
“不止。”头目继续说，“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我可以给你正式编制，工资翻三倍，还能分一套房。”
老王在后面听得心惊。这种条件，对底层工人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可他知道，这人不是真心招揽。
这是想先把他们稳住，再一个个收拾。
陈渊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权衡。
然后他缓缓点头：“行。”
头目挑眉：“你答应了？”
“但我有个条件。”陈渊说，“保险柜里的东西，我要先看看。万一里面是假图纸，我白忙一场不说，还搭上命，不划算。”
头目眯起眼：“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猜的。”陈渊耸肩，“b2-07节点，三年零七个月的压力阀记录，这种加密方式早就淘汰了。能存到现在，说明里面的东西很重要，而且不能联网传输。”
头目盯着他，半晌才笑出声：“有意思。你还真有点本事。”
他回头下令：“留两个人看门，其他人去外面清场。这里交给我处理。”
手下应了一声，陆续退出房间。
灯还在闪，烟雾渐渐散去。
房间里只剩下陈渊、老王和头目三人。
“现在可以了吧？”陈渊问。
头目指了指保险柜：“你去开。我站这儿看着。”
陈渊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看密码锁。圆形面板上有十二个齿轮刻度，每个都能旋转六十格。典型的双层联动锁，外圈决定内圈初始位，错一位都打不开。
他在脑子里快速推演。
三年零七个月，换算成天数是一千三百天。按蒸汽城邦的老编码规则，取后三位：300。
但这只是第一层。
第二层需要动态校验。
他抬头看向头目：“这锁试错三次就会锁死，必须接外部电源做同步校准。你得让我用你的外骨骼供电。”
头目皱眉：“你诈我？”
“不信你可以查维修手册。”陈渊平静地说，“第十四章第七条，老式气压柜的应急解锁流程。没外源支持，系统不会允许连续尝试。”
头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把右臂接口对准保险柜侧面的充电槽。
就在他弯腰插线的时候，陈渊左手悄悄在地上敲了两下——短，长。
老王立刻明白。
他猛地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检修杆，狠狠砸向头顶那根老旧的日光灯管。
“啪！”
玻璃炸裂，火花噼里啪啦往下掉。
头目本能地抬头躲避。
就是这一瞬间。
陈渊右手已经抽出腰间的微型探针，迅速插入密码锁侧面的小孔。这是他早年在地球修工业设备时常用的工具，专门对付这种机械+电子混合锁。
他按照星际地图残片上的符号序列，轻轻拨动内部齿轮。
第一圈，顺时针转到3；第二圈，逆时针回7；第三圈，停在0。
咔嗒。
锁开了。
陈渊一把拉开柜门，从里面抽出一个银灰色的金属筒，紧紧攥进手里，顺势塞进外骨骼夹层。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头目刚反应过来，转身就看到陈渊站直了身体，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了。”陈渊说，“可以走了吗？”
头目盯着空了的保险柜，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你……打开了？”
“嗯。”陈渊点头，“300，703，000。老规矩。”
头目呼吸重了几分。
他慢慢后退一步，手按在腰间的电击枪上。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陈渊没说话。
“就是那种以为自己聪明，其实只是运气好，还敢当面耍花样的。”头目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陈渊依旧站着，不动。
“但我现在不想杀你。”头目突然换了语气，“我想看看，你能把这东西送到哪儿去。”
他抬手，对门外喊了一声：“封锁所有出口，启动热感应扫描。另外，通知调度中心，切断b区以下三层的电梯电源。”
声音落下，远处传来警报声。
陈渊心里一沉。
他们被堵死了。
但他脸上没表现出来，反而笑了笑：“你放我们进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不然呢？”头目摊手，“我早就发现有人动过b2-07的记录。就等着谁来收网。”
陈渊点点头：“那你应该也知道，还有别人也在找这东西。”
头目眼神微动：“谁？”
“通风管道里的油渍。”陈渊说，“高浓度润滑剂，只有地下三层的动力舱才有。但那地方没人能随便进出。除非……有人从别的通道爬上来。”
头目沉默了几秒。
他忽然转身，对门外的手下说：“去查最近十分钟的监控，重点看排水竖井和备用风道。”
命令刚下，陈渊突然开口：“你现在派人去查，已经晚了。”
头目回头：“什么意思？”
“因为那个人，可能已经拿到了另一份钥匙。”陈渊看着他，“而你，正忙着抓我们。”
头目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墙角的蒸汽管道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