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炸开的瞬间，陈渊一把拽起老王就往西侧通道冲。
头顶的红灯开始旋转，蒸汽管道发出尖锐的排气声，整个仓库像是被惊醒的铁兽，轰隆作响。刚才那阵低沉的震动刚停，现在又来了更狠的——封锁令生效了，所有出口闸门正在自动闭合。
“走维修道！”陈渊低吼。
老王踉跄了一下，差点撞上墙。他喘着气问：“那边没监控？”
“不知道，但总比正面硬闯强。”陈渊边跑边摸了下外骨骼夹层，金属筒还在。这东西不能丢，也丢不起。
两人刚拐进狭窄的维修走廊，身后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三名守卫从主控区包抄过来，手里端着脉冲枪，枪口已经充能发亮。
“砰！”
第一发打在他们头顶的金属板上，火花四溅。
陈渊猛地把老王按在地上，自己翻身滚到一堆废弃电缆后面。第二发擦着他肩膀过去，外骨骼发出刺耳的警报——能量护盾只剩百分之四十。
“你还能撑多久？”老王趴在地上问。
“别废话，往前爬！”陈渊咬牙。
这条通道原本是给检修机器人用的，人钻进来得弯腰弓背。他们手脚并用地往前挪，身后枪声不断，打得铁皮叮当乱响。
爬出二十米后，前方出现一个岔口。左边通向货仓中央区，右边是设备堆放区。老王指着右边：“我记得那边有条旧梯子，能通到外墙！”
陈渊点头：“走右边。”
可刚转过去，迎面就是一道合金闸门，“咔”地落下，差半米就把他们关在外面。
“操！”老王一拳砸在门框上。
陈渊没说话，迅速检查四周。闸门是电动液压锁，控制线路连着上方一个小盒子。他伸手去拆，发现接线口已经被焊死了。
“不行，没法手动开启。”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密，不止一队人在靠近。
“怎么办？”老王声音有点抖。
陈渊抬头看了眼通风管，忽然想起什么。他从外骨骼侧面抽出一根细长的数据探针，插进控制盒的缝隙里，轻轻一撬——外壳松了。
里面是一块老旧的信号接收板，型号和地球上的工业控制器差不多。他快速找到重置触点，用探针短接两下。
“滴”的一声，闸门居然抬起了半米。
“快过！”陈渊推了老王一把。
两人猫腰钻过去，刚落地，闸门就彻底落到底，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你懂这个？”老王喘着问。
“老式系统都一个样。”陈渊收起探针，“只要没换代，就有办法。”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嗡鸣。
一架圆形无人机从天花板滑出，底部红光扫来扫去。
“热感应！”老王压低身子。
陈渊立刻反应过来，扯下外骨骼背部的一块散热片，又从工具袋里掏出一小瓶润滑剂——这是之前在维修间顺的，没想到真派上用场。
他把润滑剂倒在地上，用散热片刮开抹匀，然后点燃打火石。
“呼”地一下，火苗窜起，温度瞬间拉高。
无人机的扫描光点立刻偏移，朝火焰方向飞去。
“走！”陈渊拉着老王贴墙前进。
穿过一段输送带下方的窄缝时，老王的衣服被钩住，撕啦一声裂开个口子。他顾不上心疼，跟着陈渊一路狂奔。
终于到了东翼堆放区。
这里堆满了报废的反应炉、断裂的机械臂和生锈的储气罐，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味。远处能看到一截外露的检修梯，顺着墙体一直通向上方外墙。
希望就在眼前。
可就在他们准备冲过去时，地面突然震动。
“咚——咚——咚——”
节奏沉重，像是某种大型机械在移动。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货仓尽头转出来——履带式巡逻机甲，全高接近三米，肩部装有双联脉冲炮，胸口印着资源管理局的徽记。
“这玩意儿怎么启动了？”老王脸色发白。
“平时应该只是摆设……但现在全员戒备，连它都被激活了。”陈渊盯着那台机甲，心跳加快。
巡逻机甲停下，在原地转了一圈，炮口缓缓扫过堆放区。
它没发现他们，但也不会让他们轻易靠近检修梯。
“绕后？”老王小声问。
“太慢了，它会扫描地面震动。”陈渊摇头。
他环顾四周，想找掩体或者干扰手段。可这里的废料堆大多腐朽不堪，根本挡不住炮击。
正想着，头顶的蒸汽管道又响了。
还是那种低频震动，像是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运转。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而且比上次更清晰。
“你听到了吗？”老王也察觉到了，“这墙……好像也在震。”
他伸手拍了下旁边的一面隔断墙，声音空荡荡的。
陈渊走过去，用手敲了几下。声音确实不对劲，像是后面有夹层。
他打开外骨骼的音频共振检测功能，把传感器贴在墙上。屏幕上跳动几秒后，显示出一段异常波形——背后确实是空的，空间不大，勉强够一个人爬行。
“有路！”老王眼睛亮了。
“问题是，怎么进去？”陈渊仔细查看墙面，没有开关，也没有裂缝。
他们沿着边缘摸索，手指划过锈迹斑斑的金属板。突然，老王碰到一块活动的铁皮。
“这儿松了！”
陈渊立刻上前，双手抠住边缘用力一掰——“吱呀”一声，整块板子向外凸出，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里面是一条狭窄的夹道，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看不清通向哪里。
“能钻吗？”老王问。
“试试。”陈渊先把金属筒塞进衣服内侧，深吸一口气，侧身挤了进去。
通道极窄，肩膀卡着两边墙壁，每前进一步都要用力蹭。老王跟在后面，憋着气不敢大声呼吸。
爬了不到十米，前面似乎到了尽头。
陈渊伸手探路，指尖碰到一块金属挡板。他轻轻推了推，纹丝不动。
“堵死了？”
正要放弃，头顶的蒸汽管道再次震动。
这一次，震动频率变了。
不再是单调的“咚咚”声，而是有规律的三短两长，像某种信号。
陈渊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摸出数据探针，对着挡板边缘的螺丝孔轻轻敲击——三短，两长。
几乎同时，挡板内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下一秒，整块挡板向下缩进墙内，露出一条向上的斜坡通道。
冷风从上方吹下来。
“活的！”老王激动得差点喊出来。
陈渊没说话，但他眼神变了。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有人在配合他们，或者，这系统本来就是为特定信号设计的通行机制。
可没等他们高兴太久，身后传来猛烈撞击。
“砰！砰！砰！”
巡逻机甲已经追到外面，正在用炮管砸那面隔断墙。金属扭曲的声音刺耳难听，墙皮簌簌掉落。
“它要进来了！”老王慌了。
“上去！”陈渊一把把他往前推。
两人手脚并用地爬上斜坡，通道越往上越陡，最后变成垂直的竖井。好在井壁有简易扶手，可以借力攀爬。
爬到一半，下方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
那台机甲真的把墙撞开了。
紧接着，炮口充能的声音响起，蓝色电弧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轰！”
一发脉冲弹打在通道入口，爆炸冲击波顺着竖井往上冲，震得扶手都在颤抖。
陈渊一只手死死抓住栏杆，另一只手拽着老王的衣领，生怕他掉下去。
灰尘扑簌簌往下落，呛得人睁不开眼。
但他们不敢停。
一口气爬到顶端，面前是一扇圆形密封门，上面有个手轮。
陈渊用力转动，门开了条缝，外面是夜风和星空。
自由就在一步之外。
可就在他准备推开的时候，老王突然拉住他。
“等等……你听。”
竖井深处，那阵震动又来了。
这次不是三短两长。
是连续五下急促的敲击，像是警告。
陈渊回头看向漆黑的通道，心跳漏了一拍。
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正从下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