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沮授与沮宗闻言,也对这位少年公子所拟的内政条文颇感好奇,欣然应允,随他一同前往县牙。
张梁将玻璃镜收于袖袋之中,又嘱咐管事妥善存放水银,随后几人便动身离开工坊。
那份《曲阳治安策》正在田丰手上,沮授兄弟便留在县牙,与他一同参详城中规划诸事。张梁则与裴元绍前往魏府。
魏老爷子正与魏柏在书房议事,听闻张梁又制出新奇之物,顿时兴致盎然。
张梁取出玻璃镜,恭敬奉上。老爷子拿起镜子只一照,便猛地站起身,差点碰翻了案上茶盏,惊呼道:“这…这是何等宝镜?竟如此清晰!老夫脸上的皱纹都分毫毕现!”他对着镜子反复端详,一时左照右看,一时啧啧称奇,显然爱不释手。
魏柏在一旁同样满面惊诧,忍不住凑近细看。唯独魏超早已习惯了张梁不时带来的新奇之物,只是站在一旁,神色自若,见怪不怪。
张梁笑道:“今日去工坊见材料齐备,便试制了这面玻璃镜。特地带来请您老掌掌眼,也请您给估个价,看若行销于市,可价值几何?”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镜子上移开目光,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已然进入评鉴状态:“此物…远非铜镜可比!堪称无价之宝!在洛阳京畿之地,售予豪族贵戚,以此大小,售价十金不在话下;若是能再大些,即便索价百金,乃至数百金,恐怕也有人争相购买!”
他顿了顿,看向张梁,“三郎,此镜可能量产?物以稀为贵,务必严格控制流出数量,方能奇货可居,坐收巨利。”
“老夫以为,若有工艺精湛的精品,不妨择选几面,让你世叔月底进京面圣之时进贡天子。既然留侯纸与太平甘露已呈送宫中,此时献镜,正当其时!”
张梁含笑应道:“量产尚需筹备,但其工艺实则不难。今日午后申时,已邀诸位家主共商生产细则。若能进献宫中得个‘御用贡品’之名,将来于洛阳行事自然更为便利。有您老这番话,我心下便更踏实了。”
老爷子听罢纵声大笑,心情甚是舒畅,捋须起身道:“甚好!十五将至,超儿与你结义之三牲酒礼、香烛供果,皆已大致备齐……你随我一同去瞧瞧。只是这酒我尝过,远不及你家的太平甘露。此番祭天祀地、宴请宾朋之酒,便由你府上供应,如何?”
张梁心知这既是酒品高下之故,亦为免人议论张家于结义礼中未曾出力,便从容应道:“魏公既瞧得上,自当由我家备办。”
老爷子在前慢慢走着,又补充道:“十五那日,宴上除鼎食之外,还须有你拿点心的与炒菜。你这几日遣人指点一下我府中庖厨,以免届时失了体面。”
张梁自然应允,无非是从系统中兑换几位新东方厨师之事。他随行至后堂,见天地牌位之下,醴酒供果、香烛长明灯早已整齐陈列,此时距离十五还有好几天,竟已燃灯点烛,足见魏家之郑重;供果备有干枣、栗子、松榛与杏仁,取“早立忠心”之寓意。
老爷子续道:“原想用乌牛白马,又恐过于隆重,有僭越之嫌。因而改用白羊、雄鸡与鲜鱼,现都养在后院,专候十五祭天之用。”
张梁恭敬回应:“晚辈年轻识浅,一切谨遵魏公安排。”
昔日汉高祖刘邦“白马之盟”,用的就是乌牛白马。若在此时沿用,难保不会有人借题发挥,指控逾越礼制,改用羊鸡鱼,反而更为妥当。
老爷子微微颔首,最后吩咐道:“金兰谱与换帖庚书,就交由你执笔。超儿那一手字,我只怕连神明见了都要摇头。”
魏超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认识张梁以来,他挨训的次数真是与日俱增。
张梁笑道:“魏兄书法其实俊逸非常。不过既然魏公吩咐,小子自当尽力。”随即向老爷子问明了魏超的生辰八字,便准备告辞离去。
两个长辈都在家,魏超待着不自在,借着由头便跟着张梁一起出了门。
出府之后,张梁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扬鞭策马,转往城西而去。
魏超不禁问道:“三郎,不先回去写庚帖,这是要去何处?”
张梁挥鞭指向西边,笑道:“昨日偶遇几位英杰,其中有二人已答允明年同赴高句丽,此刻正在校场主持募兵,正好去看看情形!”
校场之中,呼喝之声不绝于耳,尘土轻扬,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程昱与牵招已募得义兵数千人,正分列操练。队伍之中,竟有几张熟悉面孔--赵雷、赵云兄弟与夏侯兰等人赫然在列,个个神情专注,训练极为投入。
三人快马驰至,在程昱与牵招身旁翻身下马。
张梁上前见礼,为几人引见道:“程先生、牵兄弟,这位是我义兄魏超,我们定于本月十五结拜,届时还请二位拨冗莅临。”
又向魏超介绍:“魏兄,这二位乃是有意与我等远行之贤才,这位是程昱程仲德先生,受田先生之邀特从东郡而来;这位是牵招,来自安平,与我等年纪相仿。”
“程先生,牵兄弟,”张梁与二人见礼,“此乃我义兄魏超,我们将于本月十五结拜,届时请两位拨冗莅临。”
又向魏超介绍,“魏兄,这二位乃有意与我等同赴辽东之贤才,这位是程昱程仲德先生,受田先生之邀特从东郡而来;这位是牵招,来自安平,与我等年纪相仿。”
三人相互见礼后,程昱道:“二位公子,今日募兵比原定多出千余人,现已有四千之众。”
张梁颔首道:“无妨,程先生。训练半月之后可再行遴选,优中选优。即便落选之人,亦可用于保境安民,各尽其才。”
牵招此时朗声笑道:“二位公子可愿上马,与我比试一番?”
魏超跃跃欲试,当即应道:“比骑射还是马战?”
“先骑射,再马战!”牵招毫不示弱。
“好,依你!”魏超取过两把弓,递一把予张梁,随即翻身上马,扬声道:“某先献丑!”说罢策马奔向靶场,挽弓连发三箭,箭箭皆中百步外草人。
“牵兄,请!”张梁也不推辞,接弓上马,紧随牵招驰入校场。
牵招同样三箭全中,引来场上阵阵喝彩。在场众人注目之下,只见张梁驰马如飞,弓开如满月,连珠三箭竟皆精准命中百步外草人头部,校场顿时喝彩如雷。
赵雷、赵云兄弟俩在队伍中望去,眼中满是钦佩与羡慕,更多的是不服输。赵云想起自己南下陈留时在马背上射野狗,三发仅中其一,而张梁三人却能在驰骋间箭无虚发,不由暗下决心:必苦练骑射!父仇岂能假手他人?
九箭皆中百步之的,校场气氛愈加热烈。
牵招取来去了枪头的长枪,扬声道:“骑射不过小技,马战方见真章!魏兄,可敢与某马上较量?”
魏超朗笑一声,提起木刀翻身上马:“正合我意!”
二人纵马而出,战在一处。马匹交错之时,二人兵器相击,力道相差无几,未分高下。
第二轮便不再挥砍,二人勒住马,在原地站撸。
牵招枪法凌厉,进退如电,虚虚实实之间,魏超吃了经验不足的亏,第三合时牵招一记虚晃,诱得他重心略偏,随即牵招长枪疾探,正中魏超手中的刀柄。
魏超只觉虎口一麻,长刀几欲脱手,身子受力不由向一侧翻去,幸亏脚踏双边马镫借力,这才一个踉跄堪堪没有堕马,却已经被牵招用棍头顶住了身子,已是败了。
魏超稳住身形,抱拳叹服:“牵兄弟好俊的功夫!某甘拜下风。”
牵招回礼一笑,转而望向张梁,眼中战意更盛:“张公子,请指教!”
张梁提枪策马,直奔对面的牵招而去,第一回合会马之际,同样不分胜负。
但他第一击便已试出牵招力气不如他,驻马交兵之际,他与牵招交手五合,枪势看似平和,实则绵里藏针,每每于紧要处收力三分。至第五合,张梁卖个破绽,诱牵招挺枪直入,一枪拨开枪身,以手中枪头直点其心口--这一击力道拿捏极准,既显胜势,又不伤对方分毫。
“承让。”张梁收枪笑道。
牵招怔然片刻,随即恍然,在马上拱手道:“公子武艺高强,招受教了。”
校场四周先是一静,随即喝彩声震天动地。众将士眼见三位少年英杰马术精湛、武艺超群,无不心折。
张梁纵马环视全场,朗声道:“诸位同袍,战场厮杀,非一人之勇可恃!唯有平日刻苦操练,方能克敌制胜。今日我等在此演武,非为争强好胜,而是要为明年远渡辽东做准备!战场无情,刀箭无眼,望诸位勤练不辍,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将士们闻言,无不肃然,随即爆发出震天呐喊:“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