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清越,撕裂戈壁燥热的空气。
一道炽烈如火的红光自天际疾射而来,速度快得留下串串残影,瞬间便已逼近混乱的战圈!光芒散去,露出炎萱焦急而愤怒的面容。她脚踏一柄流光溢彩的火羽飞剑,周身灵力澎湃,竟似比之前强横了不少,显然这几日并未虚度。
“墨渊!住手!”她人未至,声先到,玉手一扬,一枚赤金圆环脱手飞出,圆环迎风便长,化作一道燃烧的火圈,带着凌厉的呼啸,狠狠砸向那摇摇欲坠的漆黑邪阵!
轰!
火圈与阵法光幕激烈碰撞,黑红两色光芒疯狂侵蚀湮灭!那邪阵本就被任天齐毁去一角,此刻再遭重击,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幕剧烈闪烁,眼看就要崩溃!
“大小姐?!”墨渊脸色剧变,他万万没想到炎萱会突然出现在此,而且实力精进如斯!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狠厉取代,“此乃谷主密令!大小姐莫要自误!速速退去!”
“放屁!”炎萱柳眉倒竖,怒骂一声,驾驭火羽飞剑直接冲入阵中,落在任天齐身前,将他护在身后。她目光扫过场中惨状——失控的弟子、焦黑的同门、断裂的幡旗、还有那散发着邪恶吸力的黑洞,最后定格在墨渊那焦黑狼狈却依旧杀气腾腾的脸上,心彻底凉了,“我爹绝不会下此等命令!墨渊,你竟敢背叛炎阳谷,勾结邪教!”
“背叛?”墨渊狞笑一声,抹去嘴角黑灰,“我所做一切,皆为圣教大业,为更伟大的未来!大小姐,你根本不懂!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连她一起拿下!”
那三名黑衣布阵者见状,眼中黑芒更盛,不顾自身反噬,疯狂催动幡旗!阵法光幕再次强行稳定,无数鬼影嘶吼着扑向炎萱和任天齐!
“小心!这阵法能蚀人神魂!”任天齐急声提醒,强提一口混沌之气,准备再战。
“哼!邪魔外道!看我破了你这烂阵!”炎萱却毫无惧色,双手掐诀,周身火灵力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运转,竟隐隐带上一丝任天齐之前指点她的上古法诀韵味!她张口喷出一缕本命真火,融入空中那枚火圈之中!
“焚邪破煞,炎阳轮转!”
火圈骤然爆发出璀璨金光,旋转速度暴涨,化作一道金色的火焰风暴,所过之处,那些扑来的鬼影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凄厉惨嚎,瞬间被净化一空!火焰风暴去势不减,狠狠撞在阵法光幕上!
咔嚓!咔嚓!
另外三面幡旗同时炸裂!主持阵法的三名黑衣人如遭重击,狂喷黑血,倒地昏死过去。
笼罩四周的漆黑光幕轰然破碎!阳光再次洒落,但那阴冷邪恶的气息却未立刻散去。
墨渊又惊又怒,他没想到炎萱的实力和手段竟变得如此厉害,更没想到那上古法诀如此克制圣教邪功!眼看事不可为,他眼中闪过极度不甘,猛地看向任天齐,嘶吼道:“圣火之源绝非你能拥有!圣教必将追索至天涯海角!”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半截断枪插地,双手急速结出一个诡异邪印,周身精血疯狂燃烧,化作一道血影,竟是要施展某种代价巨大的遁术逃离!
“想走?”任天齐眼神一冷,岂容他轻易逃脱!他强压伤势,并指如剑,一缕微不可察、却蕴含着初火本源气息的混沌剑气后发先至,瞬间追上那道血影,无声无息地没入其中!
血影猛地一颤,发出一声闷哼,遁速却丝毫不减,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可惜,让他跑了!”炎萱跺了跺脚,心有余悸,连忙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任天齐,“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无妨,力竭而已。”任天齐摇摇头,取出一枚丹药服下,快速调息。他打入墨渊体内的那道剑气,蕴含一丝初火本源与混沌印记,虽不能立刻致命,却如附骨之疽,或可作为日后追踪的线索。
他目光扫过现场,几名幸存的炎阳谷弟子惊魂未定,面带恐惧与茫然。那炼魂魔窟的黑洞失去了阵法支撑,正在缓缓闭合,但残留的邪气依旧令人不适。
“此地不宜久留。”任天齐沉声道,“墨渊逃脱,邪教很可能很快会有后续动作。”
炎萱脸色凝重地点头:“我偷偷跟着你们队伍出来的,没想到……”她看着死伤惨重的同门,眼圈微红,咬牙道,“我必须立刻回去禀告爹爹!墨渊竟然叛变,还勾结了这么可怕的邪教!”
任天齐看了她一眼,并未点破炎烈可能存在的问题,只是道:“如此甚好。谷中需早做防备。”
“那你呢?”炎萱急切道,“你伤得不轻,跟我一起回去吧!让我爹……”
“不了。”任天齐打断她,目光望向戈壁尽头那昏黄的天际线,“我需继续前往葬火沙海。”
“可是你……”炎萱还想再劝,但对上任天齐那双平静却坚定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咬了咬唇,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赤玉丹瓶,塞进任天齐手里,“这是‘九转还丹’,疗伤效果极好,你拿着!还有这个,”她又取出一枚羽毛状的赤红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萱”字,“这是我的身份令牌,你带着它,在炎阳谷势力范围内的一些城镇或许能省去些麻烦。”
任天齐微微一怔,看着手中还带着少女体温的丹瓶和玉佩,心中泛起一丝微澜。他收起东西,郑重道:“多谢。”
“你自己……千万小心。”炎萱低声说了一句,不再犹豫,转身对着那几名幸存弟子道,“我们走!立刻回谷!”
看着炎萱带着人化作流光消失在天边,任天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迅速打扫了一下战场,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和残留的邪阵材料以混沌之气彻底净化湮灭,不留痕迹。
随后,他辨明方向,服下那枚珍贵的九转还丹。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迅速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效果奇佳。
伤势稍稳,他不再耽搁,身形化作一道淡薄灰影,向着葬火沙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越往前行,环境越发恶劣。热风中开始夹杂着细碎的、具有腐蚀性的沙砾,天地间一片昏黄,灵气稀薄而狂暴,甚至时常能看到扭曲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伤疤般突兀出现又悄然消失。
按照星路图指引,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标注为“虚空裂巢”和“流沙死域”的区域。
三日后,一片浩瀚无垠、仿佛连接着天与地的巨大沙海,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沙海并非金黄,而是呈现出一种暗红近黑的色泽,如同干涸凝固的血液。沙丘起伏,如同凝固的巨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灼热与死寂,隐约还能听到风中传来无数怨魂般的呜咽嘶鸣。
葬火沙海!终于到了!
任天齐在一块巨大的、被风沙侵蚀得千疮百孔的黑色岩石后停下脚步,极目远眺。
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他已能感受到沙海中散发出的那种令人心悸的混乱与危险气息。这里的空间极不稳定,神识探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而且沙海深处,似乎隐藏着无数双充满恶意与贪婪的眼睛,正在窥视着每一个靠近的生灵。
他取出兽皮笔记和青铜油灯。一靠近沙海,两者的反应变得更加明显。笔记微微发烫,那幅星路图似乎在与真实的沙海产生某种呼应。油灯则静静燃烧,灯焰指向沙海深处某个方向。
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至最佳,任天齐正欲踏入这片绝地——
忽然,他目光一凝,望向侧前方数里外的一座沙丘。
那里,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细微的、几乎与沙海同色的烟尘袅袅升起,若非他神识敏锐远超同阶,几乎无法察觉。
不是自然风沙!那烟尘的轨迹带着明显的人为控制痕迹,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有人先他一步到了?还是……沙海中的土着?亦或是……圣教的埋伏?
任天齐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周身气息彻底收敛,如同融入岩石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那座沙丘潜行而去。
沙海之行,从一开始,便充满了未知与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