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瀚文点头,走到她面前,继续问道:
“所以城主府挖去的黑甲尸,是你故意放过去的,对吧?”
郑芸絮干脆点头,眼里多了几分冷漠:“我原本想,把城主府的人全杀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做人事,从建城开始,没花过一分钱救人,看着碍眼,倒不如杀了干净。
至于后来,为什么没动手。”
说到这里,郑芸絮顿了顿,看着姜瀚文。
“那是因为,有人知道黑甲尸的消息后,连家也不回。”
姜瀚文愣了下,感情,因为自己,给城主府免了一番死劫?
郑芸絮维持动作不变,其实整个人定住,嘴角笑意变得僵硬起来。
包括黑甲尸旁边那些尸体,其实,都是她的“作品”。
前两天她问姜瀚文的问题,并不只是求一个态度,而是事实如此。
这样的自己,或许和那个戴面具的丫头走得太远,对方还会接受吗?
她其实不想带姜瀚文来这里,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最后一层面纱撩开。
可她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她又怎么舍得让他失望?
“诶!”姜瀚文长叹口气。
“亏了,早知道是你的,恒安城都算我后花园。”
姜瀚文没有追究杀人的事。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若有我苦,未必有我善。
郑芸絮经历的东西,他只是感受了百分之一就克制不住泪腺,更何况小丫头本人呢?
哪怕她是被千万人追杀的魔头,只要她永远站自己一边,那姜瀚文就不会干什么替天行道、大义灭亲的蠢事。
世上的正义,从来都带立场。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只有孩子,才被正邪二字搅合。
听到回答,郑芸絮下巴昂起,嘴角傲娇勾起弧度。
老娘选的男人就是好!
“我想看看古巫留下来的那几本书,你方便——”
姜瀚文话还好没说清。
一枚由符文环绕的戒指,从郑芸絮手中飞出,套在他手上。
瞬间,他同地宫有了种血脉相连的错觉。
关于地宫的一切,涌进他脑海。
“东西都给你,我去睡觉了,下次你再吵醒我, 我就给你两拳!”郑芸絮拧紧双拳,做出一副凶狠模样。
姜瀚文笑了,伸手去捏她鼻子,被佳人躲开。
“非礼啊~”
夸张尖叫声中,郑芸絮跑出房间,扑倒回自己床上,银铃般笑声在走廊里回荡。
在食指上,明明他能感受到戒指存在,但肉眼根本看不见,好像在另一个时空一般。
姜瀚文望着食指,这份信任,全无保留。
戒指里的空间,让他长了番见识,一百多丈,足足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
可惜的是,虽然储物戒空间大。
但是里面的书极少,不过两三百本,全都是用兽皮制作的褐色封面,摸起来有种触摸动物的诡异温热感。
有些书看得懂,文字和现在大差不差,有些书看不懂,充满古怪符文。
好在是有古怪符文的字典,姜瀚文一屁股坐下,就地开看。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响起郑芸絮嘟囔。
“掌柜的,我饿了!”
姜瀚文拿出以前备好的烤肉,郑芸絮吃了整整二十斤,被窝一盖,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儿,嘟囔声又响起。
姜瀚文干脆拿着书,就在床边研究。
偶尔会有一双手蒙住眼睛,贴在他耳边撒娇又饿了。
古巫留下来的书中,不止有上古秘闻,还有很多关于制毒用毒的高超手法和配方。
姜瀚文仿佛置身那个丛林如山,江河胜海的蛮荒时代,眼界随着奇闻轶事扩宽。
不知道是两天,还是三天,他终于把所有书看完。
书的内容,以前的多,现在的少。
大多和毒相关,没什么异常。
可对姜瀚文来说,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他心中猜想的可能性,现在有五成把握。
只是,要进行最后一步验证的话。
他瞄向郑芸絮,有点不好开口。
算了,他能骗别人,还能骗自己?
姜瀚文拿起戒指,轻轻拉开被子。
“起床,回家了。”
郑芸絮眨呀眨眼望着他,伸出两条赤白白皓腕,吐出一个字。
“抱!”
……
回到地面,外面刚黑,天边还残留着淡漠白光。
寒风怒号,在冰面上驰骋,带起一缕缕白线,那是被风卷起的雪花。
背对狂风方向,揽着弱柳腰肢,姜瀚文下意识把郑芸絮搂在怀里。
“我想吃火锅。”郑芸絮道,语气里带着撒娇意味。
“去天元居?”他问。
“好!”佳人眼睛笑出两弯月牙。
一刻钟后,姜瀚文同郑芸絮坐在天元居后院,两人用好奇宝宝的目光看着眼前。
银白簪子,盘住油光可鉴的黑发,穿着浅黄锦袍,一个二十四五光景的女子,正往桌子上端菜。
龚青坐在姜瀚文对面,脸庞就像猴子屁股一样红亮。
“咳咳~江掌柜好久没来了。”龚青道。
“嗯,是好久没来了。”姜瀚文瞥了眼女子,又看看龚青。
没看出来啊,这小子悄悄摸摸,怀上了也没给自己报喜。
“我去拿那坛酒吗?”女子靠近龚青,柔声问道。
龚青又咳了咳,点头,掩饰自己尴尬。
“啥时候的事?”姜瀚文问。
“就……就前个月。
她到说想讨个饭吃,会掌厨,然后——”龚青瞥了眼郑芸絮,没再说下去。
吃完饭, 女人在屋里聊,男人在屋外聊。
女人名为蒙秀秀,蜕凡三重,是今年跟着大部队逃荒来的流民。
曾经的书香世家,后来父亲得罪人被砍头,家道中落,只有蒙秀秀一个人撑起家。
家里有一个十三岁的弟弟和四十六岁的母亲。
虽然两人在一起,但是蒙秀秀从来没找龚青多要一分钱,她说自己虽然高攀龚青,但有做人的原则。
“要我查查吗?”姜瀚文望着屋内的灯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