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拘禁与心绪煎熬后,萧景澄终于得以踏出佛堂,回到勤王府主院。
暮色初临,院落里一片宁静。
他一眼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药圃边,纤白的手指小心地扶正一株新栽的草药,侧颜在夕阳余晖中显得专注而柔和。
连日来的孤寂、压抑、猜忌与不甘,在见到她的这一刻,化作了一种近乎委屈的冲动。
他没有出声,只是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然后缓缓蹲下身,伸出双臂,从后面紧紧地环抱住了她的腰。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单薄的脊背,感受着衣料下传来的温热和清晰的骨骼线条,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冽中带着药草的气息。
穆琯玉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头,只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仿佛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拍了拍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声音平静如常。
“回来了?”
“……嗯。”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环着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
穆琯玉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沉与不同往常的脆弱。
这种时候,他需要的不是追问,而是明确的、能安抚他不安的肯定。
她放下手中的小铲,没有试图转身,就着这个被他从背后紧紧抱住的姿势,微微侧过头,声音放得轻柔却清晰,一字一句地落在他耳畔。
“景澄,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这句话不是敷衍,不是客套,而是直白地回应了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确认的东西,在她心中,他并非无足轻重。
萧景澄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即,那紧绷的力道缓缓松懈下来。
穆琯玉转过身,面对着他,双手轻轻捧住他略显苍白的脸,目光沉静而专注地望入他眼底。
“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在。”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钥匙,彻底打开了他心中情感的闸门。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最终目光落在她色泽浅淡却形状优美的唇上。
连日来的思念、不安、渴望,以及被她话语点燃的勇气,最终化成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悸动。
他闭上眼,像是虔诚的信徒奔赴他的信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温柔,凑了过去,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佛堂幻梦中的虚无缥缈,也不再是意识模糊时的被动承受。
它真实、温热,带着他本人性格里那份隐忍的温柔,却又灌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而炽烈的爱恋。
他吻得很认真,甚至有些笨拙的庄重,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点一点地临摹、探索着她的唇形,小心翼翼,却又坚定不移。
而穆琯玉,几乎是在他唇瓣落下的瞬间,便给予了回应。
她没有惊讶,没有推拒,而是自然而然地接纳了他,甚至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悄然迎合着他青涩却真挚的触碰。
暮色四合,院落里静谧无声,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和唇齿间细微的声响,诉说着超越言语的情感与羁绊。
一吻结束,气息微乱。
萧景澄缓缓退开些许,额头仍与穆琯玉相抵,呼吸交织。
那个吻仿佛涤荡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与不确定,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在他眼底凝聚。
他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总是盛满阴郁与挣扎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滚烫的爱恋与决心。
“你等我,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他不舍地又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随即毅然起身,快步朝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去,背影挺拔,带着一种急于分享珍宝般的迫切。
穆琯玉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受着唇上残留的温热触感和那份不容错辨的真挚。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下唇,那双总是冷静无波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未必能完全解读的微光,最终化为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带着算计与一丝别样情绪的弧度。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际,一个甜腻中带着冰冷质感的嗓音从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姐姐和七哥……真是好兴致呢。”
穆琯玉唇角的弧度未变,甚至连转身的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
她缓缓回身,看向不知在回廊阴影处站立了多久的萧景瑭。
萧景瑭倚着廊柱,玄色衣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腕间佛珠和那张带着天真笑意的脸在暮色中清晰可见。
见穆琯玉只是从容回身,静默不语,萧景瑭脸上的甜笑几乎挂不住。
他眼底伪装的天真迅速剥落,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被一种带着筹码的、势在必得的光芒取代。
“姐姐,你让我从太后那打听的事情……我打听清楚了。”
他目光紧紧锁住她,观察着她最细微的反应,同时抛出了邀请。
“房间里聊聊?”
穆琯玉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迅速权衡。
萧景澄即将返回,此刻与萧景瑭离开无疑会刺痛萧景澄,但太后深处的秘密关乎全局,萧景瑭此刻主动透露,是获取信息的最佳时机,不容错过。
几乎在瞬间,她做出了决断。
“好。”
她应得干脆,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径直转身,朝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去,步履平稳,没有丝毫迟疑。
厢房的门在身后合拢,发出一声轻响,将外界最后的光线与声响隔绝。
萧景瑭一步步逼近,他的眼神复杂得让穆琯玉一时也难以完全解读,那里面翻滚着渴望、报复、证明,还有一种近乎毁灭的迷恋。
直到她的后腰抵上冰冷的桌沿,退无可退,他才停了下来。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幽冷。
“姐姐,你一直想知道血脉觉醒的力量……那……让你见识见识如何?”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额心肌肤之下,竟凭空浮现出一个诡谲而繁复的暗色图案,如同活物般微微流转,散发着不祥而强大的气息。
穆琯玉瞳孔微缩。
这就是……萧家血脉觉醒的力量?
紧接着,萧景瑭用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口吻,吐出了第一个指令。
“躺下。”
穆琯玉心中警铃大作,但她的身体却仿佛脱离了意识的掌控,完全不由自主地、僵硬地依循着那命令行动。
她整个人向后,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冰冷的桌面上。
“萧景瑭,你要做什么!”
她厉声喝道,试图用声音打破这诡异的控制,身体却动弹不得。
萧景瑭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
他看着她眼中罕见的、因失控而燃起的惊怒,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天真与残忍的笑容。
“当然是让姐姐亲自验收我的学习成果。”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欣赏着她此刻无力反抗的模样。
然后,他给出了第二个指令。
“不许动。”
穆琯玉的身体彻底僵住,连指尖都无法颤动分毫,只剩下胸腔因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而剧烈起伏。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刻意的缓慢,挑起了她腰间那根杏色的腰带,然后,对着她震惊的目光,笑着,猛地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