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大拉着两个孩子,脚步急促地走在通往集市的土路上。寒风刺骨,但她后背却渗出了冷汗。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不远处那两个鬼祟的身影正在快速逼近,显然不打算等到集市再动手了。
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是继续通往集市的大路,另一条是拐向一片废弃砖窑和乱坟岗的偏僻小路。大路虽人多但开阔,容易被追上;小路复杂易于躲藏,但也可能是对方设伏之地。
没有时间犹豫了!林心大心一横,猛地一拉孩子,拐进了那条偏僻小路!
“快跑!”她低喝一声,母子三人沿着坑洼不平的小路拼命奔跑。
身后的脚步声立刻变得急促起来,传来凶狠的低吼:“站住!臭娘们!还敢跑!”
石头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膝盖磕破,鲜血直流,疼得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林心大心疼如绞,一把将他抱起,继续狂奔。瓦片年纪小,跑得慢,林心大只得将他紧紧搂在另一侧,负重前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眼看就要被追上,前方出现一片半塌的砖窑废墟。林心大不顾一切地钻了进去,将孩子塞到一个相对隐蔽的砖垛后面。
“躲在这里!绝对不许出来!”她厉声命令,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话音刚落,两个彪形大汉已追至窑口,堵住了去路,脸上带着狞笑。
“跑啊?怎么不跑了?”其中一个疤脸汉子啐了一口,“尹先生请你们娘仨去‘做客’!”
林心大将剪刀握在手中,背靠砖墙,将孩子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做梦!”
“敬酒不吃吃罚酒!”另一个瘦高个不耐烦,直接扑了上来,伸手就要抓林心大。
林心大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同时握紧剪刀,狠狠朝那人的手臂扎去!
“啊——!”瘦高个惨叫一声,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但他显然也是亡命之徒,受伤反而激起了凶性,反手一拳砸在林心大肩膀上。
林心大痛哼一声,踉跄后退,剪刀脱手飞出。疤脸汉子趁机上前,一脚踢在她腹部。剧痛让她蜷缩倒地,几乎窒息。
“娘——!”石头和瓦片看到母亲被打,恐惧压过了指令,哭着从砖垛后跑了出来。
“小杂种!”疤脸汉子骂了一句,伸手就去抓孩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警察!”一声大喝从窑口传来!只见秦书明带着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原来,秦书明述职后始终心绪不宁,担心林心大安危,一早便悄悄尾随而来,眼见情况不对,立刻跑去附近的警所求救!
两名警察手持警棍,迅速制住了受伤的瘦高个。疤脸汉子见势不妙,还想反抗,被一警棍打在腿弯,跪倒在地,也被铐了起来。
“林嫂!你怎么样?”秦书明赶紧上前扶起林心大,看到她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又看到石头流血的膝盖,心中又惊又怒。
“没……没事……”林心大强忍疼痛,紧紧抱住受惊的孩子,目光却异常坚定地看向秦书明,“尹有才……是他指使的!”
“我知道!”秦书明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正义得以伸张的光芒,“陆科长行动了!‘永鑫电料行’的老板已经招供,指认尹有才和李高管余党勾结,虚报账目、套取公款的证据确凿!警察已经去电力公司抓人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隐约传来了警笛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试图灭口的打手被当场擒获,幕后主使尹有才的罪行也同时曝光。
林心大在秦书明的搀扶下,带着受伤的孩子走出砖窑。清晨的阳光穿透阴霾,照在她血迹斑斑却异常平静的脸上。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差点成为他们母子葬身之地的废墟,眼中没有后怕,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几天后,消息传来:尹有才因贪污公款、勾结黑恶势力、涉嫌雇凶杀人(未遂)等多项罪名被正式逮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恶徒终于伏法。笼罩在林心大头顶多年的阴云,似乎终于开始消散。她带着孩子,在秦书明的帮助下,暂时在警局安排的简陋住所安顿下来,治伤休养。
然而,看着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空,林心大心中却并无太多喜悦。尹有才入狱,只是了结了一段个人恩怨。但造成无数个“老孙头”和“林心大”悲剧的那个庞大而黑暗的体系,依然存在。她的路,似乎还远未走到尽头。
但至少此刻,她和她的孩子,还活着,并且第一次,真正地站在了阳光之下。这就够了。未来的路,再难,她也会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