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西北的行程需要周密的准备。他们面对的不仅是潜在的敌人,还有严酷的自然环境。车辆、补给、导航设备、应对沙尘暴和极端温差的装备,一切都需要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进行。
陆沉渊的团队高效运转起来。新的身份、经过特殊改装能适应复杂地形的越野车、足以支撑数周的饮水和食物、卫星通讯和定位系统……所有物资被分批次、通过不同渠道运往西北重镇敦煌,那里将成为他们进入沙漠前的最后一个补给点。
苏晚也没有闲着。她利用这段时间,疯狂恶补关于西域历史、古代星象学、佉卢文以及沙漠生存的知识。她知道自己可能在武力上帮不了太多,但在解读这些古老谜题上,她必须成为陆沉渊的眼睛和大脑。
同时,她脑海中不时浮现那个神秘狙击手的身影,以及发送匿名信息的神秘人。他们是谁?是同一人吗?在这次西北之行中,他(她)是否还会出现?
在出发前夜,陆沉渊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我们可能有一个……潜在的盟友。”他神色有些古怪地对苏晚说。
“盟友?”苏晚诧异。在他们的认知里,所有势力都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旁观者。
“还记得那个狙击手吗?”陆沉渊调出一份模糊的档案,“‘谛听’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渠道,结合现场弹壳、射击角度和行动风格分析,圈定了一个极有可能的目标。”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代号——“孤狼”。没有真实姓名,没有清晰照片,只有几段零碎的情报:疑似前某国特种部队成员,因不明原因退役,后成为活跃在国际灰色地带的独行佣兵,以完成任务精准、冷酷且从不失手而闻名,但接取任务有严格的原则,不涉及平民和特定目标。近年来似乎销声匿迹。
“他的行动风格,与那晚协助我们撤离的狙击手高度吻合。而且,有未经证实的消息称,‘孤狼’与数年前一桩涉及跨国生物科技公司的丑闻有关,那家公司背后……有时序圣殿的影子。”陆沉渊解释道。
“你是说,他可能和时序圣殿有私仇?”苏晚若有所思。
“很有可能。如果发送匿名信息的也是他,那么他选择我们,或许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或者……他认为我们可以帮他达成某种目的。”陆沉渊分析道,“在沙漠里,一个这样的高手,无论是敌是友,都必须纳入考量。我已经让‘谛听’尝试用非直接的方式,释放出我们即将前往罗布泊特定区域的信息。如果他真是盟友,并且关注着我们,他应该能接收到。”
这是一步险棋。引来的可能是助力,也可能是更大的麻烦。但在强敌环伺、前路未知的情况下,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胜算。
第二天清晨,两辆经过伪装的越野车驶离了仓库据点,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苏晚和陆沉渊同乘一车,另一辆车上是四名陆沉渊麾下最精锐的行动队员。
车子很快离开了城市的喧嚣,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开阔、荒凉。黄土、戈壁、偶尔出现的耐旱植物,构成了一幅苍凉而壮阔的画卷。天空高远,蓝得没有一丝杂质,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带着灼人的热度。
苏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情复杂。一个多月前,她还沉浸在书屋的宁静和导师离世的悲伤中,如今却踏上了前往“死亡之海”寻找神秘图书馆的征途。人生的际遇,实在难以预料。
旅程漫长而枯燥。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只在必要的节点停车休息、补充燃料。陆沉渊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查看终端上的信息或闭目养神,但苏晚能感觉到他始终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惕。
几天后,他们抵达了敦煌。这座古老的城市是丝绸之路的重镇,如今充满了游客与商业气息。他们没有停留,与提前到达的后勤人员汇合,接收了最后一批物资和改装好的车辆,便迅速离开,沿着丝绸之路的古道,继续向更加荒凉的西方行进。
越往西,人烟越稀少,地貌越加荒芜。壮丽的雅丹地貌如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风蚀的土丘千奇百怪,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但在这美景之下,隐藏着的是迷路的危险和资源的匮乏。
按照星象计算的时间,他们提前两天抵达了目标区域外围。这里已经远离了任何常规的旅游线路,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沙丘和戈壁,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这两辆渺小的车辆。
他们在一处背风的雅丹群后建立了临时营地。夜晚的沙漠气温骤降,寒冷刺骨。队员们轮流守夜,篝火在夜色中跳跃,发出噼啪的轻响。
苏晚裹着厚厚的防寒服,坐在篝火边,看着天空中璀璨得不像话的银河。在这里,没有光污染,星辰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她寻找着心宿二、金盏和北极星,想象着两天后它们连成一线,指向沙海某处的神奇景象。
“害怕吗?”陆沉渊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递给她一杯加热过的功能性饮料。
苏晚接过,温暖的杯壁驱散了一些寒意。“有一点。”她老实承认,“但更多的是一种……接近真相的迫切。导师留下的‘火种’,艾琳娜博士的下落,时序圣殿的目的……我感觉答案就在这片沙海的某个地方。”
陆沉渊看着跳动的火焰,刚毅的侧脸被光影勾勒得更加分明:“沙漠会放大所有的情绪,包括希望和恐惧。保持冷静,苏晚。真正的挑战,还没开始。”
就在这时,负责外围警戒的一名队员通过耳机低声报告:“老板,一点钟方向,约五百米外沙丘后,有反光,疑似望远镜。对方很谨慎,一闪即逝。”
陆沉渊眼神一凛,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能确定身份吗?”
“无法确定。但感觉……不像时序圣殿的风格,他们通常更……张扬一点。”队员回复。
陆沉渊和苏晚对视一眼。
是时序圣殿的先行侦察人员?还是……那只被引来的、“孤狼”的踪迹?
沙漠的夜晚,除了寒冷和星辰,似乎还多了一双隐藏在暗处、不知是敌是友的眼睛。这场通往“遗忘”之旅,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