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走了狗屎运,巴结上了什么道上大哥,请来演戏的!对!就是为了离婚的时候有面子!”
一个平时最擅长拍马屁的远房侄子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我看啊,说不定是他偷了人家什么重要东西,被人家追上门来了!”
“刚才那阵仗,哪是迎接啊,分明是押送!那跪下说不定是某种黑帮惩罚仪式呢!”
这番离谱的猜测居然赢得了不少人的点头认同!
毕竟,承认汤泽天是至高无上的大人物,比承认他们自己是有眼无珠的蠢货要容易得多。
王桂兰听得连连点头,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腰杆都挺直了些:
“没错!一定是这样!”
“这个杀千刀的扫把星!临走还要坑我们沈家一把!”
“弄坏我的门!吓跑我的客人!还…还吓尿了…”
她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裙子的尴尬,老脸一红,随即更加恼怒。
“赔偿!必须让他赔偿!”
只有沈清秋,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
她听着母亲和亲戚们那些自欺欺人、荒谬至极的猜测,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演戏?
黑社会?
偷东西?
那些人身上那股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冰冷纯粹的杀气,是能演出来的吗?
刘局长那吓到失禁、磕头求饶的恐惧,是能装出来的吗?
还有汤泽天最后那一眼,那平静无波却睥睨万物、仿佛看待蝼蚁般的眼神…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一种冰冷的预感揪住了她。
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几乎是本能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两个字——
“龙神”。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她呆住了!
没有具体的解释,没有详细的资料。
只有一些零星的、模糊的、被删减过的论坛帖子截图和只言片语的传闻。
“[权限不足]…提及‘龙神’…”
“[数据删除]…龙殿至高…”
“[绝密]…疑似掌控全球…”
“[禁忌]…不可言说之存在…”
“[警告]…任何探查行为可能招致[数据删除]…”
每一条模糊的信息,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那些帖子的发布时间跨度极大,发帖人Id来自世界各地,但无一例外,后续都再无回复,仿佛人间蒸发。
一股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血液都快冻僵了!
她终于明白,她们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黑社会大哥,而是一个…超出她想象极限的、恐怖到无法言说的存在!
“妈…别说了…”
她声音干涩嘶哑,试图阻止还在那里疯狂输出、计划着怎么找汤泽天“算账”的王桂兰。
“凭什么不说!那个废物…”
王桂兰正在兴头上,被打断很是不满。
“我让你别说了!”
沈清秋猛地抬起头,声音尖锐得划破空气,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和恐惧!
她脸色惨白,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骇然,举着手机屏幕的手抖得厉害:
“你…你们自己看…”
王桂兰和几个凑过来的亲戚疑惑地看向她的手机屏幕。
几秒钟后。
“呃…”
王桂兰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被玄狼杀气震慑时还要惨白。
那个刚才还在分析“黑帮仪式”的远房侄子,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坐在地。
安静,再次降临。
这一次,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王桂兰肥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种灭顶的恐惧。
她好像…真的…把天捅破了…
沈清秋无力地垂下手臂,手机“啪”地掉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她看着满屋的狼藉,看着母亲吓傻的脸,看着亲戚们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表情…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
沈家…要完了。
沈家别墅的混乱持续到了后半夜。
王桂兰受了惊吓,又丢人丢大发了,被佣人搀回卧室后就开始哼哼唧唧,一会儿骂汤泽天不得好死,一会儿又害怕地嘀咕“龙神”会不会晚上来找她算账,折腾得鸡飞狗跳。
最后没办法,家庭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她才算消停下来,只是梦里还时不时抽抽两下。
其他宾客早就作鸟兽散,跑得比被狗撵的兔子还快,生怕晚走一步就跟“龙神”的怒火扯上关系。
只剩下几个核心的沈家成员,围着客厅一片狼藉,面面相觑,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那个远房侄子还不死心,抱着笔记本电脑试图深挖“龙神”和“龙殿”的信息,结果刚敲了几个关键词,屏幕突然一蓝,跳出一个骷髅头图案和一行血淋淋的字:停止调查,否则……
“妈呀!”
侄子吓得惨叫一声,直接把笔记本扔了出去,电池都摔飞了,从此看任何电子设备都像看定时炸弹。
沈清秋一夜未眠。
她坐在冰冷的客厅角落,看着佣人战战兢兢地打扫碎片,修补大门,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晚上那惊悚的一幕幕,以及手机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删除]”和“[绝密]”。
恐惧慢慢像烟雾一样,涌上心头。
但她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丝侥幸。
也许…也许那些传闻只是以讹传讹?
也许汤泽天只是那个神秘组织推出来的一个傀儡?
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对,公司!
只要公司还在,沈家的根基就还在!她还有机会!
天刚蒙蒙亮,沈清秋几乎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换下那身皱巴巴的礼服,画了精致的妆试图掩盖憔悴,穿上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几乎是逃离般的离开了那栋令人窒息的别墅。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她不断深呼吸,告诉自己必须镇定。
她是沈清秋,是公司的管理者,不能自乱阵脚。
然而,这份强装的镇定,在她踏入公司大楼的那一刻,就开始迅速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