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指示灯由红转绿时,晨光正透过舷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阿元扶着舱门走出来,手臂上的纱布换了新的,脚步还有些虚浮,却径直走向厨房。
“醒了?”小雅正站在灶台前,围裙上沾着面粉,“老周说你小时候受伤了就爱吃甜的,我试着烤了糖饼。”
平底锅上,糖饼正滋滋作响,金黄的边缘鼓起小泡,甜香混着麦香漫开来。阿元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翻饼的动作——手腕轻转,铲子划过锅底的弧度,和记忆里奶奶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小心烫。”小雅把刚出锅的糖饼放在瓷盘里,递给他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触电般缩回手,“还没完全凉透。”
阿元接过盘子,咬了一小口。外皮酥脆,内馅的麦芽糖心烫得舌尖发麻,却甜得人眼眶发热。“和奶奶做的不一样。”他说。
小雅的肩膀垮了垮:“是我手艺不好……”
“不,”阿元打断她,嘴角沾着糖渣,“你的糖放得更足,像你这个人,总把好东西一股脑地给出来。”
老周端着两碗热粥走进来,闻言哼了一声:“那也没见你少挨烫。”他把粥放在桌上,“加尔和小星童去彩虹礁取材料了,说要给观测站换‘金钟罩’,让你好了就过去搭把手。”
阿元点头,把剩下的糖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现在就去。”
观测站的维修舱里,加尔正对着一堆零件发愁。星尘合金的接口处总是对不准,急得他抓头发。小星童拿着扳手,踮着脚够高处的螺丝,小脸憋得通红。
“我来。”阿元走过去,接过扳手。他的动作不快,却很稳,受伤的手臂微微用力,只听“咔嗒”一声,接口严丝合缝。
“阿元哥你好厉害!”小星童拍着手,手里的糖画工具还没放下,糖勺在铁板上滴出个歪歪扭扭的星星,“等修好了,我给你画个最大的星舰!”
小雅提着食盒走进来:“先歇会儿,吃点东西。”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切成小块的糖饼,旁边摆着一小碟蜂蜜,“彩虹礁的蜜,老周说抹着吃更甜。”
加尔拿起一块,抹了厚厚一层蜜,含糊地说:“早知道你会来,我就不跟小星童抢扳手了。”
“少贫嘴。”阿元白了他一眼,却把自己那块糖饼递过去,“这块给你,多抹点蜜,补补脑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维修舱的天窗洒进来,落在糖饼上,泛着琥珀色的光。小雅看着他们仨围在一堆零件旁,嘴里塞着糖饼,手里还拿着工具比划,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被“下次”耽搁的事,那些藏在争吵和疏忽里的关心,其实一直都在。就像这糖饼,刚出炉时烫得人直跳脚,放凉了却有另一种温润的甜,无论哪种滋味,都是用心的温度。
“对了,”阿元突然开口,咽下嘴里的糖饼,“老周说要在观测站加个‘即时处理栏’,以后发现问题立刻记下来,谁也不准说‘下次’。”
小星童举着糖画星舰跑过来:“我记!我用糖笔写在铁板上,擦不掉的那种!”
小雅笑着点头,拿起一块糖饼,轻轻抹上彩虹礁的蜜。甜香漫过鼻尖时,她忽然明白,最好的守护从来不是等风暴过后才弥补,是像此刻这样,带着糖饼的温度,把每一个“现在”都过得扎实而温暖。
维修舱外,饴糖星云的光渐渐淡了,远处的星轨像融化的糖丝,在黑夜里织出一张温柔的网。而舱内,扳手碰撞的脆响、小星童的笑声、还有糖饼的甜香,正把那些曾经的伤痕,一点点酿成更醇厚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