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童的糖笔在加热的铁板上划出第一道弧线时,糖液遇热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很快凝成透亮的琥珀色。他踮着脚,鼻尖几乎碰到铁板,认真地写下“不准说下次”五个歪歪扭扭的字,末了还画了个胖乎乎的笑脸当句号。
“这样就擦不掉啦!”他举起沾着糖渍的小手,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杰作”。铁板的温度让糖字牢牢粘在上面,泛着晶莹的光,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石。
阿元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糖字边缘,温度已经散去,只剩下微微的余温。“写得好。”他从口袋里摸出块刚买的水果糖,剥开糖纸递给小星童,“奖励你的。”
小星童接过糖,却没立刻放进嘴里,而是踮脚把糖塞到小雅手里:“姐姐也有份!你教我画糖画的样子好温柔,像我妈妈。”
小雅的心猛地一软,弯腰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下次我教你画会飞的星舰好不好?”
“好耶!”小星童欢呼着跑开,手里的糖纸在风里飘成小旗子。
加尔正蹲在地上调试新的能量接口,闻言抬头笑:“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我还以为你只会烤能烫掉舌头的糖饼。”
“总比某人连扳手都拿不稳强。”小雅挑眉,把手里的糖丢给他,“尝尝?彩虹礁的新蜜做的。”
加尔接住糖,剥开纸想递回去:“还是给阿元吧,他伤还没好。”
“拿着。”阿元的声音从维修台后传来,他正低头组装防护罩的核心部件,声音闷闷的,“刚才你帮我扶着零件的时候,手都在抖,补点糖份。”
加尔愣了愣,把糖放进嘴里,甜意漫开时,突然想起刚才组装时,阿元看似随意地把最稳的那个接口推给自己,还说“这个好拧,适合你”。原来他都看在眼里。
老周扛着一卷星尘布走进来,看到铁板上的糖字,忍不住笑:“这字写得比阿元小时候强多了。”他放下布,从工具箱里翻出个小巧的金属架,“来,把这玩意儿架在铁板旁边,免得被谁不小心蹭掉了。”
金属架刚固定好,观测站的警报突然响了——是低阶陨石群正向这边靠近,速度比预计快了三倍。
“怎么回事?”小雅立刻调出星图,脸色微变,“路径偏了,会直接撞向维修舱!”
加尔已经抓起武器:“我去启动防御网!”
“等等。”阿元站起身,手臂上的纱布渗出点红,“防御网核心还没装好,硬抗会报废。”他看向老周,“星尘布能撑多久?”
“最多三分钟。”老周迅速铺开星尘布,“但得有人按住边角,不然会被气流掀起来。”
“我来。”小雅抓起两块配重块,“加尔去校准备用引擎,争取把观测站往侧方移一米,阿元你继续装核心,老周帮忙扶布!”
星尘布展开的瞬间,陨石群的破空声已经传来。小雅扑过去按住布的一角,风裹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她死死攥着配重块,指节发白。老周在另一头喊:“坚持住!还有一分钟!”
突然一阵强风袭来,布的边缘掀起,小雅整个人被带得往前踉跄,眼看就要抓不住。这时一只手稳稳按住了布角,是阿元。他的伤口显然裂开了,纱布红得刺眼,却笑得轻松:“说了要及时处理,可不能让小星童的糖字白写。”
加尔的喊声从引擎室传来:“好了!准备平移!”
星尘布在陨石的撞击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像被无数只拳头捶打。小雅和阿元对视一眼,同时加重了力道。当观测站微微一侧,避开陨石群的瞬间,两人都松了手,瘫坐在地上,看着彼此胳膊上渗出的血迹,突然笑了。
老周递过伤药,眼里的欣慰藏不住:“刚才那下,比你俩小时候抢糖吃时默契多了。”
小雅接过药,瞥见铁板上的糖字,在震动中依然完好无损,阳光照在上面,像撒了层金粉。阿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说:“看来这字,比我们想象中结实。”
夜幕降临时,维修舱里亮起了暖黄的灯。小星童的糖字旁边,多了几行新的糖画——小雅画的星舰正在跨越陨石带,阿元刻的扳手和螺丝刀依偎在一起,加尔添了个咧嘴笑的太阳,老周则画了个冒着热气的糖饼。
铁板上的糖渐渐凝固,把这些细碎的瞬间封存在一起,像一块沉甸甸的糖砖,甜得扎实,硬得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