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朱琦手里接过衣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不已。
这丫头如此细心体贴,有她在我身边,真是莫大的幸福。
我上了大车,迅速换好衣服,然后撩开吊帘,对她说:
“朱琦,你这大车来得正好,借我用一下,稍后让车把式再回来接你。”
“你要去哪儿呀?”朱琦一脸疑惑,眼中满是担忧。
“有重要事情要回官署向黎先生汇报,别担心,不会再有事了。只是这脏衣服还得麻烦你拿回府上,叫下人帮忙洗了。家里还不知道我出事了,可不能让他们看见。”
我略带歉意地把血衣递给朱琦,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回到翰林院,见到黎先生,随即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向他详述了一遍。
“揭帖已经安全送给千大人了,他和商阁老、刘阁老等今日要去面圣弹劾汪雨。
现在陛下态度未明,混在翰林院的内奸恐怕这会儿已经联系汪雨,早就在谋划应对之策了。
这个内奸若不除掉,始终是个大患。”我对黎先生说。
“你确定内奸就在新晋进士之中?可有实证?”黎先生目光深邃,神色凝重地问。
“目前只是猜测,并无实证。但只要先生准许我们彻查,就一定能把他揪出来!”我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们劫车抢信、刺伤梦徽,本就触犯了律法,若还勾结阉党为虎作伥,那更是罪加一等。长安,你即刻随我进宫面圣,务必请陛下彻查此案。”黎先生神情严肃,言辞坚决。
“是,学生领命。”
御前太监肖芳宣我们进殿后,我看到几位内阁辅臣,千寻、商弘载和刘吉大人都已在那里。
宪宗案前摆放着弹劾汪雨的罪证,而他手中,正拿着那封沾染着程彦鲜血的揭帖。
“微臣黎淳、李展参见陛下。”我和黎先生一同跪地行礼。
宪宗缓缓放下揭帖,目光看向我们,说道:
“你们来得正好,刚才诸位阁老已经跟朕说了昨晚的事情。
倘若真是汪雨的人敢在京城如此放肆,朕绝不姑息。长安,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
“启禀陛下,汪雨在大同虽戍边有功,然而他手握兵权,向来行事肆意妄为,在边境放纵兵卒,欺霸凌扰当地官民。
但凡有人稍有反对之声,他便借陛下威名施加惩处整治,致使百姓怨声载道,深受其害。”我条理清晰地陈述着,语气中满是愤慨。
“他在京城各部安插眼线内奸,洞悉朝堂舆言,触手甚至伸进了翰林院,莫不是觊觎东宫,图谋不轨。
此揭帖乃是程彦所撰,昨夜刺客指名要抢信,程彦不予,便被歹徒用利剑刺穿右肩,伤筋断骨,血溅当场。
陛下,臣等不惧安危,只心系社稷稳固、朝堂清明、民心安定。
阉党一众如今嚣张跋扈,今日可刺我翰林侍讲,明日即可剑指东宫,臣请陛下彻查行刺一案,下旨褫夺汪雨之权,以正朝纲,以安民心!”我再次伏地跪拜。
其他大人也纷纷下跪,齐声请求陛下降旨严查汪雨等一众阉党。
皇帝本是汪雨的护身符,毕竟汪雨对皇帝确实忠心耿耿。
但我深知东宫是皇帝的底线,此时唯有打出东宫辅臣这张牌,才有可能让宪宗放下对汪雨的宠信,彻底扳倒汪雨。
正在这时,肖芳匆匆来报,说锦衣卫指挥使万通求见。
皇帝宣他进殿,万通行礼后说:“启禀陛下,锦衣卫调查昨日行刺一案有了新进展,特来向陛下汇报。”
原来,昨夜行刺的三人,正是“破云圣手”——孙琰、锦衣卫内奸冷如风和孙琰的另一个弟子小顺。
小顺被押回诏狱后,受了大刑。
一开始他嘴硬得很,始终缄口不言,几次被打得昏死过去,却仍是半个字都不招。
逃回方宅的孙琰和冷如风,向方济汇报行刺失败,并未抢回揭帖。
方济听闻,顿时大怒,再次飞鸽传书向汪雨报信,让他做好被弹劾抓捕的准备。
冷如风的身份尚未败露,他必须即刻返回镇抚司,以免被人察觉。
孙琰对冷如风说:“小顺已经被抓,他肯定受不住大刑,会把我们供出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杀掉,这样死无对证,才能保你安全。”
冷如风一听师父弃卒保帅,毫无人性,心里悲痛万分。
但此时也毫无办法,只能点头应下,打算回去尽快将小顺灭口。
方济对孙琰说:“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你在我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赶紧去找你的主子想对策吧。”
孙琰自知眼下处境危险,对方济拱手道:“是。”
冷如风换回飞鱼服,来到诏狱,谎称邵千户派他来问话,把门外的看守都支走了。
见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小顺,冷如风的心中也不好受。
但他知道此刻绝不是心软的时候,于是掏出袖中的鹤顶红,轻轻点入旁边桌上的茶盏中。
他拈着茶盏来到小顺跟前,轻声说:“师弟,对不住了。师父和我也是万不得已,既然咱们上了这条道,便由不得自己,你安心走吧。”
说着便伸手捏住小顺的嘴,要将毒药灌下。
小顺一看冷如风来灭口,吓得刚想叫出来,却被师兄一把捂住口鼻,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想跟冷如风说,自己没有供出师父和师兄,但冷如风杀心已决,强行捏着他的鼻子和嘴巴就要灌毒药。
小顺急得左摇右晃,拼命不肯就范,毒药撒了一地。
冷如风也急了,抽出匕首对准小顺的咽喉就要刺下去。
正在此时,只听到“当”的一声,匕首被打落。
袁飞宇及时出现,大吼道:
“冷如风,你要灭口!你是内鬼!”
说着,飞宇一记凌空飞踹,正踢在冷如风胸膛,将他踢得向后飞去。
落地后,飞宇立即拔刀相向,向冷如风劈砍而去。
冷如风见自己身份败露,哪肯束手就擒。
他往后退了几步,右手迅速拔刀格挡飞宇的挥砍,同时运力抬起右腿,向飞宇左腰横踢。
飞宇左手出掌,挡下这一踢。
借着这手脚碰撞之力,使出一招回身旋空腿,两脚便再次把冷如风踢倒在地。
待冷如风还想起身反抗时,却已被飞宇拿刀架在了脖颈处,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