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聊了一会,顾四彦拿出二百两银推给陈知礼:“知礼,这是黄县令送你跟盼儿的新婚礼,他刚从我这儿走,我想想收下也是可以的。”
盼儿吃惊地看着师傅,黄县令初八那日已经随了六十两,其他几个来的人随了一百,这一百六十两师傅已经给了她做压箱底,她正准备今日跟相公说这件事,看看能不能还是买了粮。
但她懂事地没有说出来。
陈知礼忙站起身:“这如何使得?老太爷,我们不能收。”
顾苏合哈哈一笑:“知礼,为什么不收?黄家不缺钱,这几日还在麻烦我爹帮他治疗呢,得知你春上身体遭了罪,拿出这些,也是想补贴你们小两口一二。”
陈知礼心如明镜一样,原来如此。
定是老太爷也查出他们父子中的毒,前世事发之后,才知道县太爷父子都中了他家小妾下的绝育散,此事很长一段时间被人津津乐道。
如此这个银他确实可以收下。
这口气也只能吞下,这会,黄家那个妾怕是已经没了,那个庶子应该也不会活多长,最好的结果是丢在一个小庄上自生自灭。
“那知礼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知礼收了银票。
“我爹娘想请老太爷和顾二爷去我那小院吃晚餐,去酒楼也行。”
顾四彦笑道:“那就去你那小院吧,就我跟苏合两个人,中午就在这里吃,酒楼正午就送过来,不必我们跑来跑去。
知礼,明年院试把握性可大?还有你那堂弟府试通过应该没问题吧?”
“老太爷,知礼自以为院试名次不会差,知文一个童生也是跑不了的。”
他本准备院试藏绌,如今正儿八经成了亲,就是一个已婚男子了,这一点就没什么担心了。
“那好,要不此次我给你们留下一辆马车?
明年院试后我让苏合早早为你找一个商队或者镖局,直接来江南余杭找顾家就是。”
“多谢老太爷和顾二爷,知礼铭记在心,日后再回报了的,但马车就不必了,我如今一个小小的书生 用起马车实在太打眼了。”
“那行吧,马车暂时我就不送了。”
顾苏合看面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谈吐行事如同官场多年的人,不卑不亢,大大方方,心里也是啧啧称奇。
顾家将来说不定还真有指望他帮忙的时候呢。
“知礼,盼儿此次跟我们过去,我们已然如自家人一样,我父亲几年之内应该不会过来,我倒是说不定,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黄县令,也可以让威武镖局带信给府城的宜元堂。”
“知礼多谢二爷。”
陈知礼跟顾苏合相谈甚欢的时候,顾四彦也在一旁教起盼儿最基础的医理。
他不再奇怪自己为何对这个小姑娘如此的挂心,他是医者,却不是烂好心的人,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缘分吧。
他现在奇怪的是,不管教什么,这丫头都能记的很快,一个今年才开始自学的小姑娘,怎么有如此好的记性?说是过目不忘也差不多了。
一生未听人喊过师父,这个弟子他收定了。
盼儿没喊苏合为二师兄,如此也好,她日后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徒弟。
“盼儿,开年你就十四,到了江南就一心一意跟我学医制药,别的什么就放下了。”
盼儿有些为难,她还准备用陈家针法绣点大件,到了江南,远离了婆婆,她的绣艺不用藏着掖着,可以狠狠地大赚一笔了。
而且比起学医,她更喜欢的是绣。
“师傅,我还是想每日抽点功夫做绣品。”
顾四彦轻声道:“你是想绣品赚钱吗?”
盼儿红了脸,扭捏了一下:“我喜欢绣,也喜欢赚钱。”
她不想跟面前这个老人撒谎。
顾四彦轻笑:“傻丫头,绣品能卖几个钱?到了江南,你想赚钱,咱们日后可以研制美颜方子,自己都不用动手,什么都推给顾苏合做,咱们干干净净的得钱不好吗?”
盼儿瞪圆了眼,轻声道:“这不好吧?再说我啥也不懂,就算是方子入股,那也是您的,没我什么事。”
“你看看你傻了吧?你做了我的关门弟子,我教了你,不就是你我一起的?”
盼儿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她不知道这一世她如何变成了一个谈钱色变的女子,就想着多赚钱多囤钱。
“师傅,我叫您师傅,叫您儿子为顾二爷,是不是差了辈?这些我真的不太懂。”
“不差辈,手艺人不讲究这些,各论各的,你做了我的弟子,叫我师傅是对的,至于他们,你日后喊大爷二爷也没错,他们又不是我弟子。”
盼儿的眼睛瞪的更圆了,还可以这样?
她真的不知晓这些。
前世虽然活到了二十二,但她基本不与外面接触,各方面跟十几岁的小姑娘没二样。
陈知礼跟顾二爷渐渐的停止了谈话,尤其是顾二爷简直无语,从来不稀罕做生意的老父亲,现在就在怂恿小丫头在美颜方面分他一杯羹。
……
午饭后,陈知礼就带盼儿离开了客栈,他还是想带她上街买些途中用的小东西。
顾四彦父子也有一些事情一处理,他们会在晚餐前赶去小院。
“相公,咱们先去哪?”
“盼儿,我带你去买几套成衣,我觉得途中还是着男装比较方便 ,再去买个小水囊等一些途中你要用的。”
“相公,这会旁边没人,到了小院人多不方便,我有句话想跟你说,顾爷爷还给了我一些压箱底,要不还是给你买粮赚差价?”
陈知礼笑起来:“不用,那些你留着,到了江南也得零用,你身上有,我就不拿给你了,今日的二百两我会抽空再买粮,县城就这么大,还不能让人发觉,这么多就刚刚好,不能再多了。”
“相公,县太爷明明当日已经送了六十两贺礼,怎么又送你二百,是不是忒大方了?”
“盼儿,有些话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顾爷爷他们不提这件事,你也不必问,我只能说这银票我拿了他才安心。”
盼儿心里一沉。
她只是单纯,并不是傻,相公说这钱拿了对方才安心,是不是就是指那件事?
那件事怎么扯到了县太爷?
如此确实不宜声张?陈家对官家来说如地上的蚂蚁,没变强之前,什么苦都得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