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睁开眼，海水在面前缓缓流动。他的手还贴在潜艇外壳上，指尖能感觉到金属的震动。胸口那道火纹还在发烫，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跳动。他没动，先确认自己是否完全回来了。
意识是清醒的，身体也听使唤。他慢慢松开手掌，低头看了眼左胸位置。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但火纹没有消失，反而比刚才更亮了一些。
猫老大浮在他旁边，尾巴轻轻摆动，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
“我没事。”秦川开口，声音被水流压得很低。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密封袋，里面是一块蓝晶体。晶体表面有些裂痕，颜色比之前更深了。他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咬牙把左手按了上去。
火纹立刻有了反应，一股热流顺着胳膊冲下来，撞进晶体里。蓝光猛地一闪，整个海域都亮了一下。紧接着，图鉴自动弹出，悬浮在眼前。
【检测到双源基因编码——匹配度89%，发现断裂节点】
文字刚出现，秦川就感觉右臂一阵抽搐。晶格化的皮肤开始发烫，蓝金火焰顺着血管往上爬。他用力握拳，强迫能量回流，不让它乱窜。
“稳住……”他低声说。
图鉴的画面变了。一条螺旋状的基因链缓缓旋转，中间有一段断开了，像被刀切过一样。周围标着红字：【时空裂缝——非自然断裂】。
秦川盯着那段空白，脑子飞快地转。他知道这个结果。父母的日志里提过一次，说海皇牙的基因不是完整体，而是被人强行撕裂过，导致它的存在本身就会干扰时间。
他抬起手指，在空中划动，试图手动连接断点。指尖碰到投影时，那条基因链突然抖了一下。
就在连接完成的瞬间，蓝晶体剧烈震动起来。火纹同步燃烧，两股力量在体内交汇，炸开一道刺目的紫光。一道光柱从海底冲出去，直穿海面。
图鉴警报响了。
【时空锚点松动！区域进入倒流预备态！】
秦川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下的海水开始翻涌。不是向上也不是向下，而是往反方向流。原本沉落的碎屑开始往上飘，远处的鱼群掉头游走，动作像是倒放的录像。
他扭头看潜艇。仪表盘上的数字全变了，统一跳成“72:00:00”，然后开始递减。
倒计时启动了。
“糟了。”他抓住身边一根外露的管线，稳住身体。
猫老大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它弓起背，四肢绷紧，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秦川回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一片扭曲的水波。
下一秒，猫老大的眼睛裂开了。
不是睁大，是真的裂开，从眼角延伸出细缝，蓝色的液体从里面渗出来。那血不像是普通的血液，带着金属光泽，在水中缓慢扩散。
它猛地扑向秦川，用头撞他的胸口。
力道很大，差点让他松手。但他没躲，反而伸手抱住猫老大的脖子。
“你想告诉我什么？”他问。
猫老大不动了，只是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它的身体开始抽搐，背部肌肉隆起，皮肤下浮现出六道发光的痕迹，像是某种代码正在激活。
秦川立刻明白过来。他单手打开图鉴，命令系统回溯猫老大的基因历史。
画面闪现。
一间实验室，灯光惨白。一只幼年的猫老大被绑在支架上，后颈插着导管。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往注射器里注入蓝色液体，标签上写着“hx-01”。
画面结束。
秦川的手僵住了。
原来猫老大早就被改造过。它不是后来加入的伙伴，而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甚至是最早的实验体之一。
难怪它能感知到那些信号，能和远古基因产生共鸣。
现在，那个被封存的记忆被唤醒了。
海底的磁场越来越乱。声呐画面已经失真，只能看到一片雪花点。潜艇开始倾斜，底部的推进器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像是要脱离固定架。
秦川紧紧搂住猫老大，另一只手抓着管线不放。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这片区域真的开始倒流，他们会被卷进过去的时间线，再也回不来。
他把蓝晶体举到眼前，再次让火纹覆盖上去。
这一次，他主动引导能量，不是为了修复基因链，而是想切断共鸣。
可就在他准备切断连接时，猫老大突然咬住了他的手腕。
不是攻击，是阻止。
它抬头看着他，眼里全是血丝，但目光很清醒。仿佛在说：不能停。
秦川愣住。
他还来不及思考，整片海域突然静止了一瞬。
所有的水流、漂浮物、甚至潜艇的震动都停了。时间像是卡住了一帧。
然后，一切开始反转。
碎石回到墙上，断裂的电缆重新接合，连他自己刚才留下的脚印都从沙地上消失了。
图鉴最后显示一行字：
【倒流生效，坐标定位：三天前】
秦川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走。猫老大死死咬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口。
他回头看了一眼潜艇。
驾驶舱的灯还亮着，但里面没人。所有设备都在运行，却没有操作者。就像那里从未有人存在过。
他的视线扫过仪表盘。
倒计时变成了“71:59:59”。
下一秒，黑暗压了下来。
意识模糊前，他记得自己还在下沉，手里紧紧攥着蓝晶体，左臂环着猫老大。那六道发光的痕迹越来越亮，几乎要穿透皮肤。
海水变得沉重，耳边只剩下一种低频的嗡鸣。
像谁在说话。
又像谁在呼唤。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指甲抠进了晶体边缘。
紫光最后一次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