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京城皇宫，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压在琉璃瓦上。乾清宫的窗棂透着昏黄的烛火，林风坐在案前，指尖拂过雪域国送来的羊毛样本 —— 雪白的绒毛在烛火下泛着细光，旁边摊着黑羽国铁器合作的文书，周文彬传来的急信还压在砚台下，字里行间 “刘大户控城门、王嵩设埋伏” 的警告，让空气都带着紧绷的凉意。
“陛下，夜深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小李子端着描金茶盘走进来，青瓷茶杯里飘着几片茶叶，热气氤氲着他的脸。他最近总跟着林风学看公文，连走路都比以前轻了几分，可脚步刚到案边，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呐喊，像把冰锥扎进寂静的夜：
“陛下昏庸！废黜林风！拥立二皇子赵衡 ——！”
小李子手一抖，茶杯 “哐当” 撞在茶盘上，茶水泼出大半，顺着盘沿滴在林风的朱红朝服上。他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茶盘差点脱手：“陛、陛下！这是…… 这是怎么了？外面喊的是二皇子？”
林风猛地抬头，烛火映着他的眼神，倒没多少慌乱，只是指尖攥紧了羊毛样本。他抬手按住小李子发抖的手腕，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别慌，先去看看情况。你从偏殿的角门绕去侍卫房，问问张统领外面到底是什么人在闹，记住，别让人发现你。”
“是、是！” 小李子胡乱擦了擦手上的茶水，揣紧腰间的小荷包 —— 里面装着林风给的薄荷糖，平时是提神用的，此刻却被他捏得皱成一团。他刚跑出乾清宫，第二声呐喊就炸了开来，这次更响，还混着盔甲碰撞的 “哐当” 声：
“三千将士在此！皇宫已封！识相的赶紧开宫门，饶你们不死 ——！”
林风走到窗边，撩起厚重的明黄色窗纱一角。夜色里，皇宫正门方向的火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影挤在宫门外，手里的长枪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有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人影站在最前面，身形魁梧，正是之前被流放又偷偷回京的王嵩！他身边还站着个锦衣少年，缩着肩膀，正是一直被保守派捧着的二皇子赵衡。
“王嵩这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 林风低声自语，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着。他早知道王嵩会搞事，却没料到对方会联合二皇子，还调动了三千士兵 —— 这兵力，绝不是仅凭地方豪强能凑出来的，肯定有禁军将领叛变，说不定就是刘大户勾结的那几个。
“陛下！陛下！”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发髻歪了，官服上沾着尘土，“不好了！外面是王嵩大人带着兵，还有二皇子殿下！他们说要废了陛下，还…… 还在撞宫门！朱漆大门都被撞得凹进去了，门轴吱呀响，好像快破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 “轰隆”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木头断裂的 “咔嚓” 声，连乾清宫的地砖都似乎震了震。小太监吓得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哭喊道：“完了完了！宫门破了！他们要进来了！陛下，咱们快跑吧！从密道走！”
林风没理他，反而走到案前，重新铺开一张宣纸。他拿起狼毫笔，蘸了蘸墨，一边写一边说：“慌什么？宫门虽破，还有侍卫房的三百禁军守着御道。你去把后宫的宫女太监都召集到偏殿，告诉他们别乱跑，谁要是敢散播谣言，按宫规处置。”
小太监愣了愣，见林风一脸镇定，心里的恐惧竟少了几分，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去传话。没过多久，乾清宫外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 十几个宫女抱着包袱躲在殿门口，有的还在抹眼泪；几个老太监拄着拐杖，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站得笔直。
“陛下，外面兵荒马乱的，咱们真的不用躲吗？” 一个负责浣衣的老宫女小声问，手里的帕子拧得不成样子，“听说王大人以前在地方上杀人不眨眼，要是…… 要是他进来了，咱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啊？”
林风刚写完一张纸条，折成小方块塞进怀里，闻言抬头笑了笑：“放心，他进不来。你们先去偏殿等着，让御膳房煮点热粥，等会儿说不定大家都要熬夜。”
他说得轻松，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消息传出去 —— 苏晴的督查队应该还在东城门附近，周文彬带着黑羽国的侍卫也快到京城了，只要能联系上他们，里应外合，就能解皇宫之围。可怎么传消息？宫门被封，角门也肯定有士兵把守，派出去的人很可能被抓。
“陛下！小李子公公回来了！” 殿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林风抬头，就见小李子喘着粗气跑进来，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沾着灰，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陛、陛下！张统领说…… 说王嵩带的兵里有禁军的人，是西城门的李副将叛变了！他们还封了所有出宫的路，张统领的人只能守着御道，撑不了多久！这是张统领让奴才带给您的，说他会尽力拖延，让您想办法求救！”
林风接过纸条，上面是张统领潦草的字迹：“禁军叛变者约五百，王嵩兵三千，御道可守一时，盼外援速至。” 他捏紧纸条，突然想起什么，对小李子说：“你还记得朕之前让你收在暗格里的那箱烟花吗？就是上次庆祝雪域国合作的那种，红色的代表求救，绿色的代表安全。”
“记得！在偏殿的书柜后面，有个暗格！” 小李子眼睛一亮，“陛下是想…… 用烟花传消息？”
“对。” 林风点头，“苏晴的督查队在东城门有联络点，看到红色烟花就会知道皇宫出事。你现在去偏殿，把烟花拿出来，从后殿的露台放出去，注意别被外面的人看到。放完烟花就回来，别乱跑。”
“奴才这就去！” 小李子这次没再发抖，揣着纸条就往偏殿跑。林风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殿门口躲着的宫女太监 —— 有个小宫女正偷偷把藏在怀里的炎币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的龙纹，那是她攒了三个月的月钱，准备寄给宫外的家人。
林风心里一动：王嵩说他 “昏庸”，可新政推行这些日子，炎币让百姓能方便购物，连锁店铺让大家能买到便宜的粮食，羽绒服让雪域国百姓过了暖冬，汉堡让黑羽国愿意合作…… 这些不是 “昏庸”，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或许，不用等外援，也能有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外面的呐喊声更近了，还混着兵器碰撞的 “叮叮当当” 声。一个侍卫浑身是血地冲进殿内，单膝跪地：“陛下！御道守不住了！王嵩的人已经冲过第一道防线，张统领让奴才护着您从密道走！”
林风还没说话，就听后殿传来 “咻” 的一声 —— 红色的烟花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夜空里炸开，像一朵鲜艳的红梅。小李子跑回来，兴奋地喊道：“陛下！放出去了！红色的！苏晴姑娘肯定能看到！”
可话音刚落，乾清宫的大门 “哐当” 一声被撞开，十几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冲了进来，手里的长枪直指林风。为首的士兵满脸横肉，咧嘴笑道：“林风陛下，别费劲了！你的人守不住了，二皇子殿下和王大人马上就到，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宫女太监们吓得尖叫起来，纷纷躲到林风身后。小李子挡在林风面前，虽然发抖，却还是攥紧了拳头：“你们别过来！陛下是大炎的皇帝，你们这是谋反！会遭天谴的！”
林风轻轻推开小李子，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士兵们的脸。他看到有个年轻士兵的手在发抖，腰间还挂着一串炎币 —— 那是新政后才发行的货币，显然这士兵也用炎币买过东西。
“你们真的要跟着王嵩谋反？” 林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士兵耳朵里，“你们想想，新政推行后，你们每月能领到的军饷是不是多了？用炎币是不是能买到更便宜的粮食和布匹？你们家里的父母妻儿，是不是因为连锁店铺，不用再跑远路买东西？王嵩说朕昏庸，可他能给你们这些吗？”
那个年轻士兵的头低了下去，手里的长枪也垂了几分。为首的士兵见状，厉声喝道：“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想拖延时间！兄弟们，上！拿下林风，王大人有赏！”
可士兵们却没动，有的互相看了看，有的甚至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混着熟悉的呐喊：“督查队在此！放下兵器者不杀 ——！”
为首的士兵脸色一变：“不好！是苏晴的人！快，先拿下林风！”
他举着长枪就朝林风冲来，林风却没躲 —— 就在长枪快到面前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殿外飞进来，手里的弯刀 “哐当” 一声挑飞了长枪，定睛一看，竟是苏晴的得力手下阿力！
“陛下！属下救驾来迟！” 阿力单膝跪地，身后跟着十几个督查队成员，手里的弯刀都沾着血，“苏统领已经带人控制了东城门，正在往这边赶！周大人也带着黑羽国的侍卫快到了，王嵩的人撑不了多久！”
林风松了口气，看向那些还愣着的士兵：“现在投降，朕可以既往不咎。要是再跟着王嵩，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那个年轻士兵率先扔下长枪，跪倒在地：“陛下饶命！属下是被胁迫的！” 有了第一个，剩下的士兵也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求饶。为首的士兵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却被阿力一脚踹倒，捆了个结实。
宫女太监们爆发出欢呼声，小李子更是激动得哭了，从怀里掏出薄荷糖，塞给阿力一颗：“快尝尝！这是陛下给的，能提神！”
林风走到窗边，看着夜空里渐渐淡去的烟花痕迹，又看向宫门方向 —— 那里的火光还在，王嵩的呐喊声却弱了不少。他知道，这场宫变还没结束，王嵩和二皇子还没被抓住，刘大户也还在西城门作乱。但他更清楚，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 苏晴的督查队、周文彬的黑羽国侍卫、还有那些记着新政好处的百姓，都是他的后盾。
可就在这时，阿力突然脸色凝重地走到林风身边，压低声音说：“陛下，苏统领刚才传来消息，刘大户在西城门放了火，还说…… 还说要烧了连锁粮食铺，逼百姓跟他一起反！”
林风的笑容淡了下来，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他知道，王嵩的宫变只是开始，刘大户才是更难缠的对手 —— 烧粮食铺，是想断百姓的生路，煽动更多人反对新政。这场仗，不仅要靠武力平叛，更要靠人心。
夜色更深了，皇宫的烛火亮得更旺，照亮了林风坚定的背影。他转身对阿力说：“传朕的命令，让苏晴先派人去保护粮食铺，别让刘大户得逞。另外，把王嵩的士兵都带下去，好好审问，看看还有多少同党。朕要让所有人知道，谋反者，绝没有好下场！”
宫门外的厮杀声还在继续，一场关乎大炎存亡的平叛之战，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而林风心里清楚，这一战，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才能让新政继续推行，让大炎的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