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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回到未来倒计时

碧云剑上的铭文竟要求必须在80天内将剑归还大报恩寺琉璃塔地宫,否则我们将永远困在明朝。为混入工地,陈文昌用辣椒酱冒充仙丹贿赂监工,欧阳菲菲用淘宝话术忽悠工匠。

就在我们以为成功套出地宫线索时,东厂吴老二突然出现,阴森笑道:“四位异乡人,咱家等候多时了。”

工地深处,一座未完工的琉璃塔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夜深得像是泼翻了的浓墨,将整个应天府都浸染其中。南京城早已宵禁,万籁俱寂,只有更夫那拖得老长的、带着睡意的梆子声,偶尔划过死沉的空气,旋即又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临时租住的小院厢房里,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灯芯偶尔噼啪一声,爆起一朵小小的灯花,光线便随之摇曳,将围坐在旧木桌旁的四道人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晃动不休,一如他们此刻焦灼不定的心境。

桌上,平放着的正是那柄惹来无数麻烦的碧云剑。剑身古朴,青芒内敛,靠近剑格处的几行细小铭文,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神秘难辨。那是他们不久前才意外触发,并彻底改变了他们命运轨迹的文字——必须在八十天内,将此剑归还至即将建成的大报恩寺琉璃塔地宫,否则,时空通道将永久关闭,他们这四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便将永远滞留在这大明永乐年间,成为历史尘埃的一部分。

“八十天,倒计时现在已经过去十九天了。”罗子建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伸出食指,在那冰冷的剑身上轻轻划过,指尖传来的寒意让他心头一凛,“剩下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六十一天。而我们,连那琉璃塔的地宫入口朝南朝北都还没摸清。”

压抑感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六十一天,在大明帝国一项举国关注的宏伟工程中,寻找一个可能极为隐秘的地宫入口,还要避开虎视眈眈的东厂番子,这任务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混进工地只是第一步,难的是如何接触到核心机密。”张一斌双手抱胸,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那些工匠,口风紧得很,对陌生人戒心极重。”

陈文昌闻言,却是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带着点狡黠的笑意。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是鲜红欲滴的粘稠酱体。“口风紧?那是代价不够。瞧,这是我用最后一点‘烈焰凤凰’辣椒酱,混合了蜂蜜和一点香料粉末搓成的‘赤霞通神丹’。”他将小瓶在众人眼前晃了晃,“今天那个管物料调配的李监工,收了这‘仙丹’后,看我的眼神简直像看到了活神仙,直说此物红光内蕴,定能强筋健骨,延年益寿。虽然还没套出地宫的具体位置,但他已经松口,答应明天带我们去看看琉璃塔基座的夯土现场了。这可是核心区域的外围。”

欧阳菲菲拿起那瓶“仙丹”,对着灯光看了看,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行啊,文昌,你这忽悠人的本事见长。不过,光靠辣椒酱可不够。”她放下琉璃瓶,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中闪动着属于现代商业精英的锐利光芒,“我今天跟那几个负责雕刻琉璃构件的老师傅套近乎,他们一开始爱答不理。后来我用了点‘淘宝爆款’的话术,说什么‘老师傅,您这手艺,放在我们那儿,那就是国家级非遗传承人,随便一件作品都得是五皇冠店铺镇店之宝,得提前半年预订!’又暗示如果他们能分享点‘独家信息’,说不定能有‘海外客商’重金求购他们的私人作品。”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表情:“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几个老头子听得眼睛发亮,虽然可能没完全听懂‘淘宝’、‘皇冠’是什么,但‘重金’他们是懂的。其中一个姓王的老匠人,偷偷告诉我,说琉璃塔的地宫入口极其隐秘,与塔身的‘光影琉璃阵’有关,还说……那下面,压着的不是佛宝,而是‘前朝戾气’。”

“前朝戾气?”罗子建和张一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元朝?还是更早?

陈文昌却若有所思:“大报恩寺修建的官方说法,是纪念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由陛下(朱棣)下旨建造。但民间一直有传言,说陛下迁都北京,又在南京大修报恩寺,有镇压南方士族民心,甚至……镇压某些超自然力量的考量。如果地宫真与‘镇压’有关,那其位置和开启方法,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凶险。”

话题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前朝戾气,皇家秘辛,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给原本就迷雾重重的寻踪之路,更添了几分阴森诡谲的色彩。

“无论如何,有线索就是好事。”罗子建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寂,“明天我们先跟李监工去夯土现场,熟悉环境是第一步。菲菲这边,继续和工匠们打好关系,特别是那个王老匠人,看看能不能挖出更多关于‘光影琉璃阵’的细节。一斌,你身手最好,负责留意工地上的明哨暗岗,特别是东厂那些人的动向。”

张一斌点了点头,握了握拳,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放心,交给我。那些番子,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他们身上那股子阴狠味儿。”

计议已定,油灯也恰好在此时燃尽了最后一滴灯油,火焰挣扎了几下,倏然熄灭。屋内彻底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稀疏的星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四人各自怀着心事,在简陋的床铺上躺下,尝试入睡,以迎接明天未知的挑战。

不知过了多久,罗子建在朦胧睡意中,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猛地睁开眼,侧耳倾听。夜,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让他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披上外衣,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厢房。

院子里,月光比之前明亮了些,清冷地洒在地上,如同铺了一层寒霜。晚风拂过,院角那棵老槐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一切似乎并无异样。他稍稍松了口气,或许是自己太紧张了。

就在他准备转身回屋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院墙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不是风的吹拂,也不是树枝的摇曳,更像是一个活物在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

罗子建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睡意全无。他保持着原本要转身的动作,实际上全身的感官都已提升到极致,耳朵努力分辨着那个方向的任何一丝声响,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那片阴影。

没有声音,没有气息。

但那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沿着脊椎缓缓爬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黑暗里,确实有一双眼睛,在暗中注视着他们的小院,充满了耐心,以及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冰冷。

他不敢打草惊蛇,强迫自己完成转身的动作,步伐如常地走回厢房,轻轻掩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怎么了?”黑暗里,传来张一斌压低的声音,他也醒着。

“外面……有人。”罗子建的声音干涩。

张一斌立刻翻身坐起,身影如猎豹般敏捷地移动到窗边,借着窗纸的缝隙向外窥视。片刻后,他退回床边,声音凝重:“走了。身手很快,是个高手。”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无形的压力像一张巨大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东厂?他们果然被盯上了。而且,来人的身手和隐匿技巧,远超普通的番子。

这一夜,剩余的时间,无人再能安眠。

第二天清晨,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城墙垛口,闷得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水汽的味道,一场大雨似乎随时可能倾盆而下。

在李监工那掩饰不住期待的目光中,陈文昌忍着肉痛,又将一小瓶“赤霞通神丹”塞进他手里。李监工那张干瘦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带几位“异士”好好见识见识这“通天佛塔”的根基。

工地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宏大。数以千计的工匠、夫役如同忙碌的蚁群,在巨大的工地上穿梭不停。号子声、夯土声、锯木声、凿石声……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巨大的木料被数十人喊着号子抬过,凿刻好的琉璃构件在阳光下反射着黯淡的光(因天色阴沉)。远处,琉璃塔已经建起了数层,脚手架如同密密麻麻的蛛网,将其层层包裹,直插灰蒙蒙的天空,巍峨雄壮,令人望之生畏。

李监工带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工地上,避开忙碌的人流和危险的作业区,朝着那片已经完成初步夯筑的塔基区域走去。

“几位异士请看,”李监工指着那片以糯米灰浆、黄土和巨石层层夯打,坚硬如铁的巨大塔基,不无炫耀地说道,“这下面,据说夯了九十九层,用的是从紫金山运来的净土!坚固无比,水火不侵,就是为了承载万世不拔之佛塔!”

陈文昌和欧阳菲菲装出惊叹的样子,随口附和着,目光却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塔基范围极大,边缘处还能看到一些尚未回填的深坑和用于运输物料的坡道。

罗子建则更关注那些在工地各处巡视的,穿着褐色曳纱、腰佩弯刀的身影。他们人数不多,但分布得很有章法,眼神锐利如鹰,时刻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东厂的监视,无处不在。

张一斌沉默地跟在最后,他的视线更多地停留在那些工匠使用的工具、材料堆放的方式,以及一些看似寻常,实则可能蕴含规律的细节上。作为队伍里格斗和侦查能力最强的人,他本能地在规划着一旦发生意外,最佳的撤离路线和隐蔽点。

就在他们靠近塔基东南角,一处堆放备用石料和夯锤的区域时,张一斌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的目光,被脚下泥地里半掩着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沾满泥浆的夯锤木柄,看起来和周围散乱堆放的工具别无二致。但在木柄与铁质锤头连接的部位,那原本应该被磨损得光滑无比的木质表面,却似乎刻着几道极其细微、绝非自然磨损形成的划痕。

他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假借系紧松开的鞋带,快速而隐蔽地用指尖拂去那片区域的泥污。

那不是划痕。

那是几个极其古老、扭曲的符号。与他记忆中所知的任何一种文字都不尽相同,但那笔画结构,那透出的古朴苍茫之意,竟与碧云剑剑格附近那些辅助铭文的风格,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他的心猛地一跳。是巧合?还是……

他迅速记下那几个符号的形状,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跟上队伍。他没有声张,这里人多眼杂,绝非讨论的时机。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非偶然。这工地上,隐藏着与碧云剑,与那神秘地宫相关的线索,以某种他们尚未理解的方式,散布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李监工还在前面唾沫横飞地介绍着,浑然不觉身后几人内心的波澜起伏。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喧哗声从塔基另一侧传来,伴随着几声厉喝。只见几名东厂番子正推搡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工匠。那老工匠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包,不住地挣扎,口中嘶哑地喊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真切。

“怎么回事?”罗子建低声问李监工。

李监工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压低声音道:“是刘老憨,一个老石匠,前几日就说在挖地基排水沟时撞了邪,疯疯癫癫的,整天胡言乱语,说什么……挖到了‘龙鳞’,惊扰了‘镇物’,要大祸临头了……这不,又闹起来了,真是晦气!”

龙鳞?镇物?

这四个字如同闪电般劈入四人的脑海。他们瞬间联想到了欧阳菲菲昨晚探听到的“前朝戾气”,以及陈文昌提到的“镇压”传闻。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凝重。

那老石匠似乎挣扎得极其激烈,猛地一下挣脱了番子的钳制,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恰好面朝着罗子建他们这个方向。他抬起头,乱发下露出一双因极度恐惧而睁得滚圆、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视线似乎没有焦点,又似乎穿透了空间,直直地“钉”在了混在人群中的罗子建脸上。

干裂的嘴唇翕动着,用一种嘶哑得几乎撕裂的声音,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琉璃……琉璃塔下……压着……活物……”

“它……它醒了……”

话音未落,旁边的东厂番子已经恼羞成怒,一记刀鞘重重地砸在老石匠的后颈上。老石匠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一翻,软软地瘫倒在地,被两个番子粗暴地拖走了,只留下地上一道挣扎的痕迹,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工地上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远离了。罗子建、陈文昌、欧阳菲菲、张一斌四人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连血液都仿佛要冻结。

琉璃塔下压着活物?

它醒了?

这疯癫老石匠的呓语,究竟是精神失常的胡言乱语,还是……他在那幽深的地基之下,真的窥见了某种超越他们理解、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真相?

那所谓的“镇物”,所要镇压的,难道并非虚无缥缈的“戾气”,而是某种……活生生的存在?

李监工在一旁讪讪地笑着,试图缓和气氛:“几位异士莫怪,莫怪,就是个疯子,胡说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没有人理会他。

罗子建的目光追随着老石匠被拖走的方向,眉头紧锁。

陈文昌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那瓶仅剩的“仙丹”,感觉那琉璃瓶也变得冰冷刺骨。

欧阳菲菲脸色微微发白,昨晚王老匠人那句“前朝戾气”在此刻有了截然不同、更令人心悸的解释。

张一斌则再次回想起来时路上,那半截夯锤木柄上诡异的古老符号,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天空,愈发阴沉了。浓重的乌云翻滚着,仿佛一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正从苍穹之上,冷漠地注视着这片喧嚣的工地,注视着那未完工的、在灰暗天光下泛着诡异光泽的琉璃巨塔,也注视着他们这四个渺小而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塔基之下,那片被九十九层夯土紧紧包裹、被无数秘密埋葬的黑暗深处,究竟藏着什么?

那沉睡(或者说曾经沉睡)的“它”,又是什么?

老石匠的警告,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们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也让原本就迷雾重重的归家之路,陡然间变得更加吉凶难测,阴风怒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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