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散去时，林风的影子还在地上跳动，像一串未读完的符码。他抬脚踩碎那道光影，往前半步，喉咙里还压着没说完的话。
地面裂了。
不是缓慢撕开，是猛地塌陷下去，黑得像是有人从地底掀开了锅盖。裂缝边缘的符文像被火烧过的纸边，卷曲、发黑、一块块剥落。三人脚下的石板剧烈震颤，苏然一个踉跄，膝盖磕在凸起的阵纹上，手撑地时掌心被划出一道血口。
灵力开始外泄。
大壮闷哼一声，战锤差点脱手。他能感觉到自己经脉里的混沌灵力正被一股无形之力往外抽，像有根管子插进了丹田。苏然咬牙掐住腕脉，强行闭合灵络出口，可指尖绿芒还是不受控地渗出，在空中飘了几息就没了。
“退！”林风吼了一声，声音劈叉。
他右眼太阳穴突突直跳，漏洞之眼还没恢复，但体内的秩序碎片在疯狂震动，像是警报拉到了极限。他一把拽住苏然胳膊，把她往后拖。大壮反应也不慢，战锤往地上一杵，借反冲力蹬地后跃，落地时靴底碾碎三块残破符文。
三人退到十米外，站定喘气。
身后的地面已经裂出一条深沟，宽三丈，望不到底。黑雾从缝里往上涌，带着腐肉和铁锈混在一起的味道。刚才他们站的地方，现在只剩半圈发暗的阵环，其余全塌了进去。
“这玩意儿不对劲。”大壮抹了把鼻血，盯着裂缝，“不是自然裂的。”
林风没答。他蹲下，指尖蹭了点地上剥落的符文化成粉末，捻了捻。粉是灰的，带点金属质感，不像正常灵纹燃烧后的残留。他忽然抬手，在空中虚划两道线，又迅速勾出一个角标。
“弱点洞察。”他低声说。
眼前闪出一道淡金色数据流，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画面。但他看懂了——裂隙扩张的方向有规律，每两秒向左偏移七寸，正好绕开他们现在的落脚点。
“是陷阱。”林风站起身，“逼我们往那边走。”他抬下巴点了点左侧阴影区，“那边有埋伏路线。”
苏然皱眉：“谁设的？”
“不知道。”林风甩了甩发麻的右手，“但能让符文系统自毁式崩解，至少得有练气九层以上的权限植入，还得懂底层协议。”
话音刚落，岩壁夹缝里传来金属刮擦声。
五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步伐一致，像被同一根线牵着。灰黑色作战服紧贴身体，关节处泛着冷蓝微光，显然是机械强化结构。最前面那个胸口烙着个残缺图腾，半边是扭曲的蛇形纹，另一半像是被烧毁了。
大壮冷笑：“哟，铁皮罐头送外卖来了？”
林风没笑。他注意到为首那人走路时右腿略沉，接地处有0.3秒延迟——那是神经同步器没调好的表现。
“别靠近裂隙。”他把苏然往身后推了半步，“他们想让我们慌，掉进去。”
话刚说完，三人扑上来。
速度快得离谱，几乎是贴地滑行，拳风带着高频震荡，空气都起了波纹。林风侧身避过第一拳，右手顺势抽出战刀，刀背磕开第二人肘击，左手屈指弹在第三人手腕连接处。
“咔。”
轻微的断裂声。那人手直接垂了下去，装甲接口崩开，露出里面发黑的电路线。
林风眼神一凝——就是这儿。
他早就在漏洞之眼中看到了：这些人脖子下方有个隐蔽端口，连着脊椎植入芯片，能量传输节点暴露在外，只要打断，整套系统就得瘫痪。
“苏然！”他低喝。
苏然立刻会意，指尖凝聚一点绿芒，轻轻点在林风刀尖。生命之力顺着金属蔓延，让刀锋短暂带上修复与侵蚀双重属性。
林风旋身，一刀斜斩。
金芒闪过，第一名扑上来的改造人脖颈装甲应声裂开，芯片暴露瞬间，绿光渗入，线路迅速氧化发黑。那人抽搐两下，栽倒在地，再不动了。
另外两个扑空，落地翻滚欲再起，大壮已经冲了上去。
“老子等你们好久了！”
战锤抡圆了砸地，轰的一声，冲击波炸开，两人被震得离地半尺，落地时膝盖直接跪裂。大壮趁势一脚踹在一个人腰侧，机械肋骨当场变形，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最后一个绕后偷袭，拳头快到林风后心时，苏然指尖轻扬，一片虚幻绿叶飘出，贴在那人肩甲上。叶子瞬间膨胀，藤蔓暴起，缠住手臂，硬生生把他拽停。
林风转身，刀柄猛击对方太阳穴。
那人头盔裂了条缝，蓝光熄灭，软倒。
剩下那个为首的，站在原地没动。
林风盯着他。他也回视，眼神空洞，但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发送信号。
“想求援？”林风一步步走近，“晚了。”
他抬起刀，指向对方胸口图腾：“你这标记，是从哪扒的？混沌教派早被我炸了老窝，你们算哪门子余孽？”
那人没说话，突然抬手按在自己脖颈。
林风瞳孔一缩：“不好！”
他扑过去，刀锋横切，可还是慢了半拍。
噗。
那人颈动脉爆开，不是割的，是内部炸的。血喷出来的同时，整具身体开始碳化，皮肤发黑、龟裂，最后砰地一声，炸成一堆焦渣。
只留下那枚残缺图腾，掉在地上，还在微微发烫。
大壮走过来，用战锤尖挑了挑：“自毁程序？还挺狠。”
林风蹲下，伸手去拿图腾。指尖刚碰上，上面的纹路忽然一闪，冒出一缕极细的黑烟，钻进他指甲缝。
他眉头一皱，立刻运力逼毒，可那烟像是活的，顺着指尖血管往上爬。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图腾上。
血落在上面，滋啦作响，黑烟散了。
“阴毒。”苏然凑近看，“这东西认主，还能追踪。”
林风把图腾塞进战术袋，拍拍手：“不止是追踪。它是钥匙，也是锁。”
“啥意思？”大壮挠头。
“它想引我们进去。”林风抬头看向中央光源，“但他们不敢亲自上，只能用死士试探。说明里面的东西，连他们也怕。”
苏然眯眼：“那你刚才说‘改规则’……他们是来阻止你的？”
林风没答。他站起身，望着那团悬浮的光，忽然笑了下。
“不是阻止。”他说，“是害怕。”
大壮咧嘴：“怕你干啥？长得太帅？”
“怕我找到真正的管理员权限。”林风活动了下手腕，“这地方不是牢笼，是考场。而我现在，是唯一交卷的人。”
苏然沉默片刻，忽然道：“裂缝里的气息变了。”
林风回头。
果然。那道深渊般的裂隙，黑雾不再外涌，反而缓缓收缩，边缘的符文竟开始重新凝结，像是某种机制被触发了逆向修复。
“他们在收网。”林风低声道，“要么逼我们进光里，要么逼我们掉下去。”
大壮扛起战锤：“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猎物。”
林风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晶片——是之前从混沌修士尸体上搜到的黑色芯片。他捏在手里，慢慢靠近裂缝边缘。
晶片感应到什么，开始发烫。
就在它即将熔化的瞬间，林风松手。
晶片坠入深渊。
下一秒，底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巨大机械被唤醒。
整个空间轻轻震了一下。
苏然猛然抬头：“下面有东西醒了。”
大壮握紧战锤，咧嘴：“终于，来点有意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