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板房刚收工，地上还留着造雪机喷落的白色泡沫，被夕阳照得像碎银子。陆岩举着个印子 “密室逃脱” 的宣传单，站在道具箱上喊：“各位老师！最近拍夜戏太累，咱们搞个团建放松下！我订了城西那家‘荒村医院’主题密室，好评率 90%，恐怖程度 4.5 星，比拍雨戏刺激多了！” 他手里的宣传单被风吹得卷了边，上面的 Npc（非玩家角色）照片龇着牙，眼窝涂着黑颜料，看着就渗人。
“啥？恐怖主题？” 王阿姨刚把成彦的戏服叠好放进布袋，蓝布围裙还没解，手里的橘子陶瓷罐差点掉在地上，“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吓！上次拍《鬼宅》的戏，道具组放了个假骷髅，我以为是真的，当场就腿软了，还是成彦扶的我！” 她嘴上这么说，却悄悄凑过去看宣传单，眼睛盯着 “含晚餐” 三个字 —— 密室套餐送韩式炸鸡，是她上次跟小夏念叨想吃的。
小夏抱着帆布包蹦过来，包上的樱桃吊坠晃得厉害，里面还装着半袋没吃完的草莓糖：“王阿姨你别怕！我保护你！上次我在大剧组跟小鲜肉去密室，他比我还怂，Npc 一出来，他直接躲我身后，还把我的糖都捏碎了！” 她拍了拍成彦的胳膊，压低声音吐槽，“大剧组团建都去五星酒店泡温泉，咱们倒好，来恐怖密室，陆哥也太会省钱了！不过比泡温泉刺激，我喜欢！”
成彦正蹲在地上帮小吴收拾道具零件，指尖沾着点灰色的皮革碎屑 —— 是上午修林墨面具时蹭的。听到 “恐怖密室”，她手里的螺丝刀顿了顿，突然想起拍 “林墨在废弃医院找证据” 的戏，道具组弄的假血太逼真，她差点以为是真的，心里有点发怵，却没说出口 —— 大家最近拍夜戏都累，团建是为了放松，她不想扫大家的兴。
“走啦走啦！车都在门口等着了！” 陆岩把宣传单塞进兜里，一手拎着个装着水的大塑料桶，一手招呼大家，“周老，顾老师，你们也来！周老您见多识广，说不定还能破解密室机关，比我们这些年轻人强！”
周老手里拿着本线装书，是他从家里带来的，正看到精彩处，闻言合上书，把书签夹在第 86 页：“行！我倒要看看这密室的机关有没有我演的《侦探案》里的精妙 —— 上次有个小剧组请我去玩密室，机关设计得漏洞百出，我十分钟就破解了，还被老板请喝了茶。” 他把书放进随身的布包里，布包上绣着个 “周” 字，是他老伴缝的，“不过恐怖元素就免了，我这心脏经不起折腾，上次看恐怖片，还是十年前的事。”
顾怀安刚把录音设备放进车里，手里拿着件灰色的薄外套 —— 是给成彦带的，密室里空调凉，怕她冻着。他走到成彦身边，注意到她攥紧的螺丝刀，指节有点发白：“要是怕，等会儿跟在我旁边。” 声音很轻，像怕被别人听见，“密室的恐怖都是假的，Npc 穿的衣服我都能看出是 polyester（聚酯纤维）的，一撕就破，比道具组的假血还不真实。”
成彦抬头看他，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手里的螺丝刀也松了点：“我不怕，就是想起拍医院戏时的假血，有点晃神。” 她把螺丝刀放进工具袋，跟着大家往门口的面包车走，顾怀安默默放慢脚步，跟在她身后，像怕她被人群挤到。
面包车行驶了 40 分钟，停在城西的 “荒村医院” 密室门口。门头装修得像废弃医院的大门，生锈的铁链缠在门框上，还挂着个 “禁止入内” 的牌子，牌子上的油漆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木板。门口的音响里放着阴森的背景音乐，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听得小夏打了个寒颤，赶紧抓住王阿姨的胳膊：“王阿姨，你看这门，比咱们拍夜戏的工厂还吓人！”
密室老板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正在给大家登记：“各位老师，咱们这个主题分 3 个关卡，第一关‘挂号处’，第二关‘病房’，第三关‘手术室’，全程 90 分钟，Npc 会不定时出现，大家别打 Npc 哦，上次有个大哥把 Npc 的假头套都扯下来了，赔了 500 块！” 他递给每人个荧光手环，“这个是紧急呼叫器，怕了就按，我们会开门接你们出来。”
王阿姨接过手环，赶紧戴在手腕上，还特意按了下试试，确认能亮才放心：“我先说好，我要是按了，你们可别笑我！我这是‘谨慎’，不是‘怂’！” 她把橘子陶瓷罐交给小夏，“你帮我拿着，我怕等会儿吓掉了，里面还有半罐姜茶，凉了也能喝。”
走进密室的瞬间，一股霉味混着廉价香精的味道扑面而来，比片场的板房还闷。第一关 “挂号处” 的灯光是暗黄色的，忽明忽暗，墙上贴着泛黄的病历单，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有的地方还沾着红色的颜料，像假血。桌子上摆着个老式电话机，听筒歪在一边，偶尔会传来 “喂…… 有人吗……” 的女声，吓得小夏赶紧躲到周老身后。
“各位老师，先找挂号单上的密码，打开这个抽屉，就能进下一关！” 老板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带着点点流音。大家散开找线索，成彦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张病历单，上面写着 “林墨，女，25 岁”，她愣了下，突然觉得有点巧合，指尖轻轻拂过 “林墨” 两个字，像碰到了熟悉的人。
顾怀安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张泛黄的报纸，上面写着 “荒村医院离奇事件”：“别多想，只是巧合。” 他指了指报纸角落的数字，“你看，这里有 3 个数字，可能是密码的一部分 —— 密室的线索通常藏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比拍戏时找道具简单多了，拍戏时道具组藏得太好，上次我找个小道具，找了半小时，最后发现藏在花盆里。”
“啊 ——！”
小夏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大家都吓了一跳，成彦赶紧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 Npc 从门后跳出来，脸上涂着惨白的颜料，眼窝是黑色的，正伸着手朝小夏走。小夏吓得腿软，手里的橘子陶瓷罐差点掉在地上，王阿姨虽然也怕，却还是冲过去拉住小夏：“别怕！是假的！你看他的鞋，还是运动鞋，哪有病人穿运动鞋的！”
周老淡定地走上前，指着 Npc 的衣服：“小伙子，你这病号服的扣子扣错了，第二颗扣在第三颗扣眼里，不专业啊！” 他转头对大家说，“行业里有个冷知识，恐怖密室的惊吓点靠的是‘心理暗示’和‘突然袭击’，不是道具多逼真 —— 比如这个 Npc，要是不突然跳出来，你们看他的鞋和扣子，根本吓不到人。上次我玩的密室，Npc 连台词都记不住，还忘词了，当场就不吓人了。”
Npc 被周老说得有点尴尬，赶紧调整了扣子，又跳着吓了一下，这次没人怕了，连王阿姨都笑了：“小伙子，你这演技不如成彦，成彦演林墨时，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怕，你这太夸张了！”
大家笑着找齐了密码，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把生锈的钥匙，能打开通往第二关 “病房” 的门。走进病房的瞬间，灯光突然全灭，只剩下荧光手环的微光，音响里传来 “咚…… 咚……” 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吓得小夏尖叫起来，成彦下意识往旁边抓，刚好抓住一个人的手臂 —— 是顾怀安的，他穿着件黑色的长袖 t 恤，袖口被她攥得发皱，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轻轻绷紧，像在稳住她的情绪。
“别慌，我在。” 顾怀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轻，却很稳，“脚步声是从音响里传来的，不是真的有人过来 —— 你听，声音是从左边的音响出来的，方向固定，说明没人靠近。”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松开，“我们找荧光灯，墙上应该有应急灯的开关，比拍戏时的应急灯好找，拍戏时的应急灯藏得太隐蔽，上次拍夜戏停电，我们找了十分钟才找到。”
成彦慢慢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他袖口的布料触感，有点糙，是洗了很多次的旧衣服。她跟着顾怀安找应急灯，荧光手环的微光映着墙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她突然想起拍 “林墨在黑暗里找证据” 的戏，当时她也是这样，靠着微弱的灯光找线索，心里却很坚定，现在有顾怀安在身边，她更不慌了，甚至能帮着找线索，指着墙上的一个小按钮：“你看，这里有个荧光按钮，可能是开关！”
顾怀安按下按钮，墙上的应急灯亮了，是淡绿色的，照亮了整个病房。病房里摆着三张病床，有的床上还躺着假人，盖着白色的被子，有的地方露出假手，吓得小夏还是不敢靠近。王阿姨走到一张病床旁，拿起被子上的一张纸条：“快来看！这里有线索！上面写着‘手术室的钥匙在第 3 张床的枕头下’！”
大家走到底 3 张床旁，周老掀开枕头，里面果然有把银色的钥匙，上面还挂着个小小的十字架：“好了，下一关就是手术室了，据说手术室的 Npc 更吓人，大家做好准备！” 他把钥匙递给陆岩，“你年轻，力气大，等会儿开门你先来，我们在后面给你加油！”
陆岩接过钥匙，笑着说：“没问题！我上次玩密室，还是‘坦克位’（负责开路的人），Npc 都怕我！” 他走到手术室的门口，钥匙插进锁孔，“咔嗒” 一声，锁开了，门后面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里面传来 “滋滋” 的电流声，像手术台的仪器声。
成彦站在顾怀安旁边，手里攥着个荧光手环，另一只手悄悄放在身侧，像准备随时抓住什么。她看着漆黑的门口，突然觉得有点期待 —— 虽然怕，但和大家一起找线索、克服恐惧，比拍夜戏时的孤独好多了。顾怀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别怕，手术室的线索应该更简单，我们一起找。”
小夏抱着橘子陶瓷罐，躲在王阿姨身后：“姐！顾老师！你们走前面，我在后面跟着！我负责拿东西，不拖后腿！” 王阿姨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有我们呢！等会儿找到线索，咱们就能出去吃炸鸡了，想想炸鸡，就不怕了！”
陆岩推开手术室的门，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比之前的霉味好闻点。里面的灯光还是暗的，只有手术台上方的灯亮着，淡白色的光照亮了手术台，上面还放着把假手术刀，闪着银色的光。音响里传来 “手术开始了……” 的女声，吓得小夏赶紧捂住耳朵，却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里看。
“大家先找手术室的密码，打开这个柜子，就能通关了！” 老板的声音再次传来。成彦走到手术台旁，拿起假手术刀，上面刻着几个数字，她刚想告诉大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 “哗啦” 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手术服的 Npc 正举着个假注射器朝她走过来，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吓得她赶紧往后退，刚好撞到顾怀安身上。
顾怀安扶住她的肩膀，轻轻稳住她：“别慌，是 Npc，你看他的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是蓝色的，假的，真的药液不会是蓝色的。” 他朝 Npc 挥了挥手，“小伙子，别吓她了，我们找线索呢，等会儿再吓行不行？”
Npc 愣了下，居然点了点头，转身躲到门后，惹得大家都笑了。成彦也笑了，刚才的害怕散了不少，她指着假手术刀上的数字：“你们看，这里有数字，可能是密码的一部分！我们再找找其他线索，应该就能通关了！”
周老走到柜子旁，看着上面的密码锁：“我猜密码是 4 位数字，我们现在有 2 个，再找 2 个就行 —— 比拍《侦探案》时找凶手简单多了，那部戏的凶手藏得太好，我到最后才知道是他，当时还吓了一跳。”
王阿姨拿着张病历单走过来，上面写着 “手术时间：19:30”：“你们看，这里有 2 个数字，19 和 30，是不是密码？” 她把病历单递给大家，“我刚才在床底下找到的，差点被灰尘埋住，还好我眼神好，比小夏看得清楚！”
小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王阿姨您眼神好，我刚才光顾着怕了，啥也没看见，下次我一定认真找线索！”
大家把找到的数字组合起来，输入密码锁，“咔嗒” 一声，柜子开了，里面放着个红色的按钮，上面写着 “通关”。陆岩按下按钮，手术室的门全部打开，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比密室里的灯亮多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像完成了一场艰难的戏。
“终于出来了！” 小夏伸了个懒腰，手里的橘子陶瓷罐晃了晃，“我再也不玩恐怖密室了，比拍夜戏还累！不过挺刺激的，下次还来！”
王阿姨揉了揉胳膊：“可不是嘛！我这老骨头都快散架了，不过炸鸡还不错，等会儿得多吃点，补补！”
成彦走到顾怀安身边，想起刚才在黑暗里抓他胳膊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谢谢你，我有点怕，没弄疼你吧？”
顾怀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袖口：“没事，就是袖口皱了，回家熨熨就行 —— 比上次拍夜戏时，你抓着我胳膊怕摔下去轻多了，那次你把我袖子都攥变形了。”
周老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本线装书：“不错不错，这次团建比我想象中好，既放松了，又增进了感情 —— 比大剧组的团建强多了，大剧组团建都是各玩各的，没人说话，不像咱们，热热闹闹的。”
大家说说笑笑地往炸鸡店走，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暖融融的。成彦看着身边的人 —— 小夏蹦蹦跳跳地跟王阿姨说炸鸡要吃辣的，周老跟陆岩讨论密室的机关，顾怀安走在她身边，偶尔跟她说句话，她突然觉得，这个小剧组虽然穷，却比任何大剧组都温暖，像个家一样。
走到炸鸡店门口，老板已经把炸鸡准备好了，香味飘过来，引得大家都咽口水。小夏率先冲进去：“我要吃辣的！还要喝可乐！今天要吃个够！” 王阿姨跟在后面，嘴里念叨着 “别吃太多，容易上火”，却也加快了脚步。
成彦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密室，心里突然觉得，刚才的害怕都值得 —— 因为有这群人在身边，再恐怖的密室，也变成了温暖的回忆。她跟着大家走进炸鸡店，刚坐下，就听到小夏喊：“姐！顾老师！快来吃！这个辣鸡翅超好吃！比片场的盒饭强一百倍！”
顾怀安递给她一杯可乐，加了冰：“慢点吃，别噎着 —— 跟拍戏时一样，再好吃也得细嚼慢咽，不然胃不舒服。”
成彦接过可乐，冰凉爽口的感觉滑过喉咙，她看着眼前的炸鸡，还有身边热热闹闹的人，突然觉得，拍《暗夜行者》这部戏，遇到这群人，是她最幸运的事。她拿起一个辣鸡翅，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鲜嫩的鸡肉，辣得她直吸气，却笑得很开心 —— 像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窗外的夕阳慢慢落下，夜幕开始降临，炸鸡店的灯光暖融融的，映着大家的笑脸。成彦知道，这场团建只是个小小的插曲，后面还有很多戏要拍，很多困难要克服，但只要有这群人在身边，她就不怕 ——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是一起为林墨的故事努力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