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齐娜把脸埋在臂弯里，后颈却传来一阵刺痛——有人拽着她的马尾辫往桌角撞。塑料直尺敲在她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伴随着女生们尖锐的哄笑：“看她那怂样，连抬头都不敢。”
她的手指抠着校服裙摆，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自从菲灵消失后，叶罗丽战士们像是忘了她的存在。王默她们讨论着新的魔法咒语时，从不会问她一句“齐娜，你还好吗”；陈思思抱着书包走过校门口，目光掠过她就像掠过墙壁上的污渍。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竟比窗外的流云散得还快。
“松手！”
一声冷喝炸在教室门口。齐娜猛地抬头，看见封银沙斜倚着门框，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泛着银光的眼。欺负她的女生们瞬间噤声，讪讪地收回手。封银沙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响，他弯腰捡起齐娜被扯掉的头绳，指尖擦过她的手背时带着一丝凉意。
“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学别人当战士？”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在转身时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下次再被欺负，就别戴那副哭丧脸。”
齐娜望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突然想起店长姐姐说过，封银沙是被黑暗侵蚀的人。可此刻他留下的温度，竟比叶罗丽战士们的冷眼更像光。就像菲灵第一次从娃娃盒里跳出来，笑着说“以后我来保护你”时，那种刺破阴霾的暖。
下课的铃声刚响，课桌里的镜子突然泛起涟漪。女王曼多拉的脸在镜中浮现，红唇勾起诡异的弧度：“齐娜，看着她们在操场上有说有笑，你不觉得委屈吗？”
齐娜攥紧笔的手开始发抖。镜面上显示出隔壁操场上的画面，王默正和建鹏抢着一个篮球，阳光落在他们扬起的脸上，灿烂得刺眼。那些并肩对抗怪兽军团的时刻，那些说过“我们永远是朋友”的誓言，此刻都变成扎进心里的玻璃碴。
“她们忘了菲灵为世界消失的牺牲，忘了你也是战士。”曼多拉的声音像藤蔓缠上来，“可我能让菲灵回来，只要你愿意……”
“我答应你。”齐娜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坚定。
黑色的灵魂碎片从镜中飘出，落在她掌心时像块烧红的烙铁。她冲进空无一人的储藏室，颤抖着将碎片按在菲灵的娃娃身上。淡紫色的光芒从娃娃体内迸发，菲灵眨着眼睛坐起来，关节发出咔嗒的轻响，就像从未离开过。
“主人，我怎么……”菲灵的身躯还带着虚幻的透明感，她摸着自己的脸颊，眼里满是惊惶。
齐娜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对不起，菲灵，我和女王做了交易。”
菲灵突然扑进她怀里，双手抱住她的脖颈。齐娜能感觉到菲灵的眼泪落在锁骨上，滚烫得像岩浆。“是她们欠你的。”菲灵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狠劲，“我在女王的碎片里都听见了，她们说‘齐娜太胆小，带她只会拖后腿’。凭什么我们用命换来的和平，要让你受这种委屈？”
齐娜猛地抱紧菲灵，积压了太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储藏室的玻璃窗映出两个相拥的影子，窗外的阳光被乌云遮了大半，只有一缕勉强挤进来，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
镜子里传来叶罗丽战士们的说笑声，王默的声音最响亮：“明天去人类世界的游乐园吧，听说新出了过山车！”
菲灵的身体瞬间绷紧，她抬起头，眼睛里燃起暗紫色的火焰：“主人，我们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齐娜看着掌心残留的黑色微光，那是黑暗的印记，却让她第一次觉得脚下的路无比清晰。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时，校服裙摆扫过地面的灰尘，像一场无声的宣告。
镜中的曼多拉早已不见，但齐娜仿佛能听见她留在空气里的笑声，那笑声里藏着一句未说出口的话：当光明抛弃你的时候，黑暗便成了唯一的救赎。
她牵着菲灵的手走出储藏室，走廊外面的乌云逐渐消散，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隔壁学校的操场上，叶罗丽战士们还在笑闹，没人注意到角落里那道曾经怯懦的身影，此刻正一步步走向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走向那片能让她重新握住光的黑暗。
“菲灵，”齐娜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后，我们再也不做任人欺负的人了。”
菲灵用力点头，暗紫色的仙力在她身后划出优美的弧线，那弧线里交织着委屈、愤怒，还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晚风吹过走廊，卷起几张被丢弃的草稿纸，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