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队驻地的金属闸门在暮色中缓缓闭合，将边境线的凛冽寒风隔绝在外。
监测大厅的蓝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狭长的光影，会议室里的空气却比室外更显凝重。
两份摊开的作战报告上，“诡异黑暗旋涡”几个字被红笔圈出，旁边附着巨猿骸骨被吞噬时的现场照片，骨骼断裂处的磷光在照片里仍泛着幽蓝的冷光。
“东北边境的地质监测数据全乱了，那旋涡消失后，整个研究基地的磁场强度是正常水平的三倍。”技术员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刺耳的声响，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图像一条失控的心电图。
梁泽盯着照片里空荡荡的骸骨台，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懊恼像细刺扎在心头。
当时变异体的嘶吼声震得耳膜发疼，他满脑子都是疏散研究员，竟没第一时间分辨出旋涡的异常，等反应过来时，那团漆黑已经裹着十几米长的巨猿骸骨，在地面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报告会的最后一页刚被合上，梁泽便起身走向监测大厅。
小马哥正对着监控屏幕揉眼睛，看到他过来，立刻挺直了脊背。“小马，把我今天下午去步行街的轨迹调出来，和警察厅对接，重点查【深夜食堂】那条街的监控——黑色服装，戴鸭舌帽，任何符合特征的人都别漏。”
他顿了顿，指尖在操作台的玻璃面上敲了敲，“我出去一趟，有消息立刻打我通讯器。”
“好的梁队！”小马哥的应答声刚落，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田素攥着战术外套的领口追上来，额前的碎发还沾着监测大厅的冷气：“队长，我跟你一起去。”
她晃了晃手里的战术包，里面的应急手电和束缚带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多个人，也能多留意些细节。”
梁泽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向车库。
黑色越野车的引擎在空旷的车库里轰鸣，车灯刺破夜色，沿着城郊公路向市中心疾驰。
车窗外的路灯飞速后退，田素看着梁泽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终究没忍住开口：“队长，你觉得那个黑衣人，和巨猿骸骨的事有关？”
“不确定，但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梁泽的目光落在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面，下午在食堂里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当时他刚咬下一口馄饨，通讯器就响了，屏幕上跳出“东北边境变异体”的警报，而斜对面桌的黑衣人几乎同时起身，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他只瞥见对方袖口磨破的布料，以及转身时口袋里掉出的半块干硬的面包，那人弯腰去捡时，脖颈处似乎有一道浅色的疤痕。
步行街的霓虹灯在夜里格外刺眼，周末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几家店铺亮着灯。
【深夜食堂】的木质招牌挂在玻璃门上方，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混着馄饨的香气飘在冷风中。
梁泽推开门时，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胖老板正系着围裙擦桌子，看到他们进来，脸上立刻堆起笑：“欢迎光临~还是老样子？”
“两份馄饨，多放香菜。”梁泽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店内。
靠墙的四张桌子都空着，墙角的吊扇慢悠悠转着，天花板上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影子，收银台后面的货架上摆着几瓶调料，最上层的酱油瓶积了层薄灰。
他心里轻轻“咯噔”一下，指尖在桌角敲了敲，田素立刻会意，拉开椅子坐下时，余光扫过对面的座位——椅面上还留着一点压痕，似乎刚有人坐过。
“老板，您这店没装监控啊？”田素状似随意地拨弄着桌上的筷子，目光却落在收银台后面的墙壁上。
老板端着水壶过来倒热水，壶嘴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嗨，小本生意，哪用得上那东西？再说这条街晚上挺太平的，除了偶尔有几个醉汉，也没出过事。”
他放下水壶，转身走向后厨，脚步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馄饨马上好，你们稍等！”
梁泽的手指摩挲着杯沿，看着后厨门帘晃动的影子，声音压得很低：“就是在对面那张桌，当时他背对着门，我只看到他穿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接到警报时，我看到他手攥紧了筷子，好像……能感应到变异体的位置。”
田素刚要开口，后厨的门帘突然被掀开，胖老板端着两碗馄饨出来，白瓷碗里的汤冒着热气，翠绿的香菜浮在表面。
“来喽！趁热吃！”
他把碗放在两人面前，又转身从收银台底下拖出一个铁盒，开始清点里面的零钱，硬币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唉，以前这个点，店里还能坐满一半人，自从那家化工厂爆炸后，街上的人就少了。”
他拿起一张皱巴巴的纸币，对着灯光看了看，语气里满是无奈，“现在又赶上流感，专家组让大家少出门，我这店每天的营业额，连房租都快不够了。”
田素夹起一个馄饨，热气扑在脸上，她看了梁泽一眼，轻声问道：“老板，下午我同事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衣服、戴鸭舌帽的年轻人？”
老板愣了一下，手里的硬币“哐当”掉在铁盒里，他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地笑道：“哦！你说的是那个小哥啊！我记起来了，下午他就坐在你们对面那张桌！”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语气软了下来，“那小哥这一周天天来，每次都只点最便宜的肉末粉，一碗粉哪够一个小伙子吃的？我看他有时候会从口袋里摸出半块干面包，躲在角落里啃。”
后厨的门帘又动了，老板娘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出来，瓷盘上还沾着水珠。
“别客气，自己家种的苹果，甜着呢！”她把盘子放在两人面前，听到丈夫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上次我看他袖口破了个洞，里面的毛衣都露出来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眼神里满是心疼，“问他话也不怎么答，就低着头扒粉，看着怪可怜的，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梁泽拿起一块苹果，指尖触到冰凉的果肉，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能感应到变异体的人，要么是组织严密的反派，要么是身怀异能的高手，却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连饭都吃不饱、衣服都穿不暖的年轻人。
“老板，老板娘，那个小哥每天大概几点会过来就餐啊。哦，我们是警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帮助那个小哥，解决困境的。”
田素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然后从战术包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证件，轻轻放在桌上，证件封面上的警徽在灯光下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