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皎抓住他的手:“你从没告诉过我。”
“因为不重要。”萧璟反握住她的手,“这些年,我查过当年那场战役的幸存者,查过可能下手的人,甚至怀疑过几位皇叔。”
“但越查越发现,这潭水深得很。”
“所以后来我想,既然只剩两年,不如好好活着,做该做的事。”
他低头看她:“直到你出现。”
“你的命格能压封印,你的本事能破邪祟,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你让我觉得,这诅咒,或许真能解开。”
云皎皎眼眶微热:“当然能解开。”
“不止为你,也为那七条人命。”
“这封印拿人命做祭,阴毒透顶,必须破。”
“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继续查当年的线索。”云皎皎走回桌边,拿起纸笔,“我要知道那七个人的身份、死因,还有他们和你、和封印到底什么关联。”
“第二,准备破封要的材料,有些得去危险地方取。”
“第三……”
她顿了顿:“第三,得揪出当年布下这封印的人。”
“这人不仅精通玄学,还熟悉皇宫布局、清楚你的行踪,更能往京城七处要害之地下手而不被发现,这样的人,朝中没几个。”
萧璟点头:“裕亲王是一个,国师是一个。”
“还有个你可能不知道的,我母后,已故的孝贤皇后,生前也研习玄学。”
云皎皎一怔:“你母后?”
“母后出身江南玄学世家,入宫后虽不明着研习,但宫中藏书阁里还留着她写的手札。”萧璟道,“她在我十岁那年病逝,死得蹊跷。”
“太医说是心悸突发,可我记得,母后走前一个月,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璟儿,要是有一天你身上出现七星印记,记住,那不是诅咒,是钥匙。’”萧璟眼里闪过痛色,“那时我不懂,后来封印出现,才明白她的意思。”
“可她走了,这话的深意,也没人能解了。”
云皎皎沉吟片刻:“或许,我们能从你母后的手札里找到线索。”
“萧璟,明天去藏书阁。”
“不行。”萧璟摇头,“藏书阁是宫中禁地,没父皇手谕进不去。”
“母后的手札更是封在密室,钥匙在父皇手里。”
“那就求见皇上,说明缘由。”云皎皎目光坚定,“事关你性命,皇上不会不答应。”
萧璟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忽然笑了:“好,听你的。”
“明天我进宫请旨。”
两人正商量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清风的声音响起:“王爷,王妃,谢世子来了,说有急事。”
“让他进来。”
谢流云推门而入,一身夜行衣,发梢还挂着露水。
“查到了。”他开门见山,从怀里掏出一卷残破册子,“我从宗人府旧档案室‘借’出来的。”
“十五年前东角楼坠亡的侍卫,叫赵四,是裕亲王当年的贴身侍卫。”
他把册子摊开,上面记着赵四的履历:“赵四死于丙寅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坠楼时手里攥着一枚铜钱,铜钱上刻着北斗七星图案。”
“案发后,裕亲王以‘失足坠亡’结案,尸体三天后匆匆埋了。”
“七月初七,子时三刻……”云皎皎看向萧璟,“你中诅咒是哪天?”
萧璟脸色微变:“丙寅年七月初七,子时。”
“时辰对上了。”云皎皎翻动册子,“其他几个的死期呢?”
谢流云又从袖子里抽出几张纸:“都在这儿。”
“十二年前古塔自缢的书生,死在七月初七丑时。”
“十年前乱葬岗的七具尸骨,死亡时间推断也在七月初七前后。”
“还有护城河石桥下的溺死的、老槐树下的吊死的……日子全是七月初七,只是时辰不同。”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更邪门的是,这些人的生辰八字,我都查着了。”
“七个人,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阴、阳七种命格。”
“皎皎,这绝不是巧合。”
云皎皎接过那几张纸,快速扫过。烛光下,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七星祭魂阵……”她喃喃道,“拿七种不同命格的魂魄做祭,在七月初七阴气最盛的时候,往七处方位布下封印。”
“被封印者的命格得和祭魂者相生相克,这样封印才牢,还会随着时间,慢慢吞噬被封印者的生机。”
她抬头看萧璟:“你是什么命格?”
萧璟沉默片刻:“纯阳之体,至刚至烈。”
“这就对了。”云皎皎攥紧手里的纸,“七个祭魂者里,肯定有个至阴之体,和你纯阳相克。”
“剩下六个对应五行和阴阳调和。”
“布阵的拿他们的魂魄做引,把你纯阳之气死死封住,让你每到七月初七封印最强时,就得遭反噬。”
谢流云倒抽一口冷气:“所以萧璟这些年每到七月初七就旧伤复发,不是诅咒发作,是封印在吸他的生机?”
“正是。”云皎皎眼里闪过寒光,“这阵法阴毒到极点,布阵的不只要你的命,还要你在痛苦里慢慢死。”
“更可怕的是……”
她忽然停住,看向窗外。
夜色里,那只黑乌鸦又来了,停在院中桂花树上。
它歪着头,赤红的眼睛盯着书房窗户,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阿蔓!”云皎皎唤道。
阿蔓应声进来。
云皎皎低声吩咐几句,阿蔓点头,悄无声息绕到后院。
片刻后,她捧着一块叠好的红布回来:“小姐,乌鸦丢下这个就飞了。”
云皎皎展开红布。
这次没绣字,画了幅简图,是京城七个红点,用线连着,排成北斗七星。
天枢星位置上,画了个小小的骷髅标记。
标记旁,用极淡的墨迹写了一行小字:
“第一处封印,东角楼。祭魂者赵四,葬于城东十里坡。欲破封印,先解其怨。”
谢流云凑过来看:“这乌鸦……是在帮咱们?”
“或者说,是在引咱们。”云皎皎把地图递给萧璟,“对方知道我们要破封印,故意给线索。”
“但这线索是真是假,是福是祸,还说不准。”
萧璟看着地图,忽然道:“明天我去十里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