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七层的走廊第一次陷入了真正的黑暗。不是跳闸或故障,而是整个楼层的电力系统像被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从走廊尽头渗出,把惊慌失措的人影拉成扭曲的形状。
病房内,苏婉的第一反应是去检查仪器。但她的手在触碰到监护仪屏幕时猛地缩回——屏幕是温热的,仿佛刚刚还在全力运转,而不是突然断电。这种违背常理的余热让她脊背发凉。
“你做了什么?”她转向林默,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林默平静地躺在黑暗中,只有窗帘缝隙透进的月光勾勒出他脸的轮廓。他的绝对控制时间已累积至81秒整,这让他对周围电磁环境的感知达到了新的高度。刚才的断电,是他用1.2秒时间,引导小满撬门时产生的金属摩擦共振,叠加林小雨的电磁脉冲,最终触发了楼层电箱的过载保护。
但他没有回答苏婉的问题,而是将注意力转向门外。
黑暗中,小满的哭泣声突然停止了。她坐在地上,手腕的伤口还在渗血,但她的表情却变得异常平静。当彻底黑暗降临时,她突然“听”到了——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像心跳般的共鸣从病房内传来,与她自己的心跳节奏完美同步。
“他需要黑暗……”小满喃喃自语,开始用血迹在走廊地板上画圈。每一个圈都精准地对应着病房内林默心跳的节奏。
更令人不安的是,断电像投入静水的石子,涟漪开始向整个医院扩散。
护士站的紧急呼叫灯疯狂闪烁,但电话线路全部失灵。一个值班护士试图用对讲机联系保安,却只听到电流杂音中隐约传来的、像哭声又像笑声的扭曲声音。
“七楼……七楼是不是有精神科病人跑出来了?”护士长颤抖着问,但没人能回答。
而真正的问题出在楼下。六楼重症监护室,一台依靠电力维持的生命支持系统发出刺耳警报。值班医生冲进病房时,发现本应昏迷的病人正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心率曲线变成了一种奇异的规律波动——与七楼某个频率完全一致。
“这不可能……”医生疯狂检查设备,却找不到任何故障原因。他不知道,这是林默在测试自己能力的边界——当电力系统崩溃时,他发现自己能通过医院建筑的金属框架传导某种生物电共振。
通风管道里,林小雨兴奋地记录着一切。她的红外摄像机捕捉到更惊人的画面:断电后,林默的体温在缓慢上升,而苏婉的体温却在下降,仿佛能量正从一个人流向另一个人。
“能量转移?不对……”林小雨舔了舔嘴唇,“是共鸣导致的频率同步!”
她突然意识到,林默的能力可能不是单纯的控制自己,而是一种能与周围环境产生共振的特质。就像音叉能引起其他音叉振动一样,他的生理状态正在无意识中影响整个楼层的人。
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撞开。不是保安,而是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他们眼神空洞,动作却异常协调,像被无形线操控的木偶。
“光……讨厌光……”最前面的人喃喃自语,伸手去扯窗帘。他的动作与病床上林默手指的轻微颤动完全同步。
苏婉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不是简单的电力故障,而是林默的存在本身正在变成一种“污染源”——他的生理状态像病毒一样通过某种未知机制在传播。
“停止!”她冲向林默,想给他注射镇静剂。但针头在离皮肤几厘米时突然弯曲,像被无形力场阻挡。
林默终于睁开眼睛。在月光下,他的瞳孔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太迟了。”他轻声说,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共鸣一旦开始,就像雪崩一样无法停止。”
走廊里传来更多脚步声。不是救援人员,而是被这种诡异共鸣吸引来的更多病人和医护人员。他们像梦游者一样聚集在病房门口,每个人的生理指标都开始与林默同步。
小满站起身,走进病房。她的手腕不再流血,伤口竟在短时间内开始愈合。但她眼神中的疯狂却更加炽烈。
“我明白了……”她微笑着走向林默,“你不是要逃离我们,而是要让我们都变成你。”
医院外,夜空中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整栋医院大楼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而七楼那个黑暗的病房,正在变成它疯狂跳动的心脏。
林默感受着体内81秒的控制时间像潮水般涌动。他知道,自己无意中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这种共鸣能力不仅吸引着有意识的人,连无意识的生理系统都会被同步。
而最可怕的是,他开始享受这种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