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清脉遗恨与地脉真相
回到村子时,日头已沉至西山,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可村子里却没有半分往日的宁静。井水的淡紫色并未完全消退,反而在夜幕降临时泛起细密的光点,磨盘旁的老槐树叶片簌簌作响,不是因为风,而是地脉的波动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无数条无形的丝线在地下拉扯、缠绕。
“不对劲,这不是玄尊残念的气息。”安安的手腕红纹不再剧烈跳动,转而发出沉稳的低频震颤,“这是另一股脉匠符纹,更冷、更烈,像是带着……复仇的怨气。”
墨老蹲下身,指尖蘸了点井边的湿土,放在鼻尖轻嗅,脸色骤然一变:“是‘清脉派’的符纹气息!当年玄尊主导浊核实验时,脉匠一族分裂成两派——玄尊的‘护脉派’主张用浊核疏导浊气,另一派‘清脉派’则认为浊气必须彻底清除,哪怕牺牲地脉部分生机,两派当年爆发过惨烈的争斗,清脉派战败后销声匿迹,没想到他们的后手竟然藏在村子地下。”
林野掌心的共存契印微微发烫,能清晰感知到地下深处,无数细小的符纹正在快速编织,形成一张与玄尊灭浊阵截然不同的网,这张网不吞噬生机,而是在“割裂”——割裂地脉与地表生物的联系,像是要把村子连同所有生命,从地脉上彻底剥离。
“清脉派的目标是什么?”苏明握紧工兵铲,警惕地盯着地面不断蔓延的淡紫色光点,“玄尊都已经释然了,他们还不肯罢休?”
“是执念,比玄尊更深的执念。”墨老翻开脉匠古籍,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你看这里,清脉派的首领‘清玄子’,当年是玄尊的师弟,他的独子就是被玄尊视为弟子、最终‘被浊核吞噬’的那个人。清玄子始终认为,是玄尊的实验害死了儿子,更是脉匠一族的耻辱,他临终前留下祖训,要后代子孙不惜一切代价‘清浊净脉’,彻底抹去玄尊实验的痕迹——包括浊核,包括与浊核共存的你,甚至包括所有依赖‘被污染地脉’生存的生命。”
话音刚落,村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山体滑坡,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村外的山道被一道淡青色的符纹墙拦住,符纹墙上刻满了尖锐的“清”字符,散发着冰冷的割裂气息。与此同时,村子里的房屋开始轻微晃动,墙角处渗出淡青色的汁液,与井水的淡紫色光点相遇,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清浊阵已经激活了。”老陈脸色发白,从怀里掏出三枚守脉古符,“这是爷爷留下的‘镇脉符’,能暂时稳住房屋周围的地脉,但撑不了多久。清脉派的符阵在切断地脉供给,再这样下去,村子里的人都会因为失去地脉生机而衰竭。”
林野握紧共存契印,黑白光芒缓缓流淌,试图安抚躁动的地脉:“墨老,清玄子当年有没有留下破解之法?或者说,清脉派的符阵有没有弱点?”
“清浊阵的核心是‘清脉珠’,藏在村子地下的‘地脉根穴’里。”墨老指着磨坊的磨盘,“磨盘下面就是根穴的入口,当年玄尊为了守护根穴,特意将磨盘设为封印。但清脉派显然早就找到了破解之法,他们在利用根穴的地脉能量催动符阵。”
“要毁掉清脉珠吗?”苏明问道。
“不行。”墨老立刻摇头,“清脉珠是清玄子用自己的脉魂炼制的,与地脉根穴深度绑定,毁掉它会让根穴崩塌,整个村子都会陷进地脉裂缝里。唯一的办法,是用共存契印的力量,唤醒清脉珠里的清玄子残念,让他看清当年的真相——他儿子的死,根本不是浊核造成的。”
林野心中一动:“当年的真相?难道玄尊没说实话?”
“玄尊不是故意隐瞒,是他自己也被蒙在鼓里。”墨老叹了口气,“古籍里有一段隐晦的记载,清玄子的儿子‘清彦’,当年其实是发现了清脉派内部的极端分子计划——他们想借浊核‘失控’之名,推翻玄尊的领导,甚至不惜牺牲清彦,嫁祸浊核。清彦想向玄尊通风报信,却被极端分子提前截杀,尸体被投入浊核所在的地脉支流,才让玄尊误以为是浊核吞噬了他。”
安安的红纹突然闪烁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没时间了!清浊阵的割裂之力已经开始影响村民,村口的王大爷已经晕倒了!”
林野不再犹豫,转身走向磨坊:“苏明,你和老陈守住磨盘周围,保护村民;安安,你用引祭人的力量稳住根穴的能量波动,别让裂缝扩大;墨老,你跟我一起下去,帮我唤醒清玄子的残念。”
众人立刻行动,苏明和老陈将守脉古符贴在磨盘四周,淡金色的符光扩散开来,暂时挡住了淡青色的符纹侵蚀;安安站在磨盘旁,手腕红纹亮起,红光顺着磨盘的纹路渗入地下,地脉的波动渐渐平缓了些;林野则在墨老的指引下,转动磨盘中央的凹槽,磨盘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传来隐约的符纹嗡鸣。
“下面就是地脉根穴,通道里布满了清脉派的‘割脉符’,碰到就会被切断与地脉的联系。”墨老递给林野一枚桃木符,“这是护脉符,能暂时护住你的生机,跟紧我,别乱碰墙壁。”
两人顺着狭窄的通道往下走,通道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淡青色符纹,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林野将护脉符握在手中,淡绿色的光芒笼罩全身,那些割脉符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黯淡下去。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通道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穴,正是地脉根穴。
根穴中央,一根粗壮的乳白色石柱直通洞顶,石柱上缠绕着无数淡绿色的地脉丝线,那是地脉的本源生机。而石柱顶端,悬浮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淡青色珠子,正是清脉珠,珠子周围缠绕着淡青色的符纹,正在不断抽取石柱的地脉生机,再转化为割裂之力扩散到村子里。
清脉珠下方,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正盘膝而坐,穿着与玄尊相似的上古脉匠长袍,面容清癯,眼神中满是化不开的悲痛与怨恨,正是清玄子的残念。
“玄尊的余孽,也敢闯我清脉圣地?”清玄子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当年你害我儿惨死,今日我便让你和这被污染的地脉,一同化为飞灰!”
他抬手一挥,清脉珠的光芒暴涨,无数道淡青色的割脉符朝着林野和墨老射来。墨老立刻祭出脉匠令,淡紫色的符纹展开,挡住了部分割脉符,却还是有几道漏网之鱼,擦着林野的胳膊飞过,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林野顿时感觉体内的地脉生机被切断了一丝,一阵虚弱袭来。
“清玄子前辈,你错了!”林野强忍虚弱,举起共存契印,黑白光芒暴涨,“清彦师兄不是被浊核吞噬的,是被你清脉派的极端分子害死的!他们嫁祸浊核,就是为了挑起两派争斗,推翻玄尊的领导!”
清玄子的人影剧烈晃动,眼中的怨恨更甚:“一派胡言!我亲眼看到我儿的气息消失在浊核所在的支流,若不是浊核,还能是谁?”
“是‘血符老鬼’!”墨老大喊,“当年清脉派的长老血符老鬼,一直反对你和玄尊的兄弟情谊,主张彻底清浊,他就是极端分子的首领!玄尊的古籍里有记载,血符老鬼在清彦失踪后不久便神秘失踪,其实是他怕事情败露,连夜逃离了脉匠一族!”
林野立刻将掌心的共存契印对准清脉珠,黑白光芒化作一道光带,将玄尊古籍里的记载、还有自己与浊核共存的感受、地脉稳定的现状,一一传递给清玄子的残念。“前辈,你看!浊核从来不会主动伤人,它只是在疏导地脉的浊气,就像人需要排泄一样,地脉也需要宣泄冗余的浊气,这才是真正的平衡!清彦师兄是为了揭露真相而死,你不该让他的死,成为破坏地脉的借口!”
清玄子的人影开始剧烈扭曲,痛苦的嘶吼声在洞穴中回荡:“不……不可能……我儿怎么会……”
他的残念中,开始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年少的清彦与玄尊并肩研究符纹,笑容灿烂;清彦发现血符老鬼的阴谋,偷偷写下密信;血符老鬼带人围堵清彦,将他推入地脉支流;玄尊发现清彦的遗物,悲痛欲绝,却误以为是浊核所为……
这些被怨恨掩盖的记忆,在共存契印的力量下逐渐清晰。清玄子的人影渐渐平静下来,眼中的怨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恨与悲痛。
“原来……是我错了这么多年……”清玄子的声音带着哽咽,“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仅误解了玄尊,还差点毁了他用生命守护的地脉……”
他抬手一挥,清脉珠的光芒渐渐黯淡,那些扩散到村子里的割裂之力也开始消退。清玄子的人影化作无数淡青色的光点,一部分融入清脉珠,一部分飘向林野手中的共存契印。
“孩子,谢谢你唤醒我。”清玄子的声音变得温和,“这清脉珠,承载了我多年的执念,如今执念消散,它便成了地脉的‘稳脉珠’,能辅助浊核疏导浊气,稳固地脉。从今往后,清脉派的使命,不再是清浊,而是与护脉派一同,守护地脉的平衡。”
淡青色的光点融入清脉珠后,珠子的颜色渐渐变得温润,不再散发冰冷的割裂气息,反而与石柱上的地脉丝线产生共鸣,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根穴里的地脉生机开始快速流淌,顺着通道涌向村子,之前被割裂的联系重新建立,村子里的晃动渐渐停止,井水的淡紫色彻底消退,恢复了清澈。
林野和墨老顺着通道返回地面,刚走出磨坊,就看到村民们已经苏醒过来,脸上恢复了血色。安安、苏明和老陈正站在磨盘旁,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结束了?”苏明问道。
林野点点头,举起掌心的共存契印,契印上不仅有黑白光芒,还多了一丝淡青色的纹路,与远处断脉岭的脉核遥相呼应。“结束了,清玄子前辈的执念消散了,清脉珠成了稳脉珠,以后地脉会更加稳定。”
墨老看着天空渐渐亮起的启明星,感慨道:“玄尊的执念是‘修正’,清玄子的执念是‘复仇’,其实都是源于守护。只是他们都忘了,守护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要懂得变通,懂得共存。”
林野握紧契印,能清晰感知到地脉的生机在体内流淌,浊核的意识在契印深处静静蛰伏,与清脉珠的气息、脉核的能量形成完美的平衡。他看向身边的伙伴,看向村子里安居乐业的村民,看向远处生机勃勃的断脉岭,心中无比坚定。
这场跨越上古的恩怨,终究在“共存”二字中画上了句号。而他与伙伴们的守护之路,也并未结束——地脉的平衡需要长久的维系,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脉匠秘辛,还有更多需要他们去探索、去守护的东西。
但林野不再迷茫,因为他知道,只要坚守“共存”的初心,身边有伙伴相伴,脚下有地脉支撑,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守护家园的脚步。
晨光熹微,第一缕阳光洒在老槐树上,树影斑驳,落在磨盘上,也落在林野带着笑容的脸上。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属于他们的守护故事,还将在这片土地上,继续书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