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庞松话音落下的瞬间,苏轼几乎拍案而起,声音引得邻桌几人侧目。
他意识到失态,连忙压低声音,脸上却写着难以置信:
“庞公!自三位皇子接连早夭后,宫中已沉寂数年,从未听闻哪位妃嫔有孕!
连那位曾太医都断言……陛下他……怎会突然?”
庞松脸上泛起一丝苦涩,解释道:
“子瞻稍安勿躁。此事……说来话长。消息确是从我恩师处偶然听得,至于缘由嘛……”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周仪,见对方面色平静无波,并无打断的意思,这才继续开口:
“子瞻你可知,六年前,就在你与子由被贬离京那天,陛下于宫中再次秘召了周先生。
那日之后,汴梁城发生了一件奇事,陛下竟下旨征集了十万只活兔入宫,用途成谜。
但半年光景,当初参与修筑皇宫殿宇的工部官员被大量清洗,许多人甚至被远窜岭南。
而在此之后……宫中才陆续传出了妃嫔有孕的消息。虽中途不幸流产数位,但唯独这位硕贵妃,龙胎安稳至今。
算算时日,产期也许就在这几日了。”
言至此处,庞松的目光再次敬畏地投向周仪:
“先生,恕下官直言。连太医署首席曾太医都对陛下的子嗣难题束手无策,
普天之下,除了您有这般逆天改命的神通……下官实在想不到有第二人!”
苏轼听着庞松的叙述,心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怔怔地看向身旁周仪,一直以来,他只觉这位先生是位游戏人间的世外高人,
却万万没想到,对方轻描淡写间,竟可能已然插手并改变了整个大宋的国运走向……
周仪安静地听罢,并未直接回应庞松的猜测,反而轻轻晃了晃手中茶杯:
“庞大人,你讲的事真假暂且不提,
我在意的是……你不过一个从五品的知州,任职地方,为何会对宫中秘辛知晓得如此详尽?”
庞松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讪讪道:“先生明鉴,下官,下官……
唉!我明说吧周先生。论才学,下官远不及子瞻;论实干,亦不如其弟子由。
我等庸碌之辈,若想在朝堂立足,唯有绞尽脑汁,多方打探消息,方能于夹缝中求存,勉强做到左右逢源罢了。”
这话说得颇为直白,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周仪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你这老儿,倒也算坦诚。
那么……今日你将这等隐秘消息平白告知于我,所欲为何?总不会是单纯闲聊吧?”
庞松拼命点头,又紧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喧闹的环境,面露难色。
周仪会意,放下茶杯,对苏轼及桌上众人微微一笑:
“子瞻,诸位,酒足饭饱,有些倦了,我先去后院歇息一下。”
苏轼、王林几人连忙起身:“先生请便!”
庞松当即跟着起身,亦步亦趋跟在了周仪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后间一僻静的厢房。
刚掩上门,庞松竟“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未语泪先流,声音哽咽:“先生!求先生救命啊!
“我那孙儿,他患有心悸的绝症,求先生出手就他性命!求先生了!!”
周仪负手立于窗前,语气平淡:“庞大人这是何意?我非郎中,你家中有疾,该去寻访名医才是。”
“找过了!天底下稍有薄名的郎中,下官几乎都寻遍了!”
庞松抬起头,老泪纵横:“他们皆言是心悸重症,药石无效!
早年……早年间,下官曾听闻子瞻的前妻王弗夫人亦患有此疾,据说是得遇高人,赐下灵药,才强行续命数载。
当时下官只以为是荒诞的传闻,可今日……今日见到先生,下官全都明白了!当年那位高人,定然就是先生您!
求先生看在一条无辜小生命的份上,大发慈悲,救我那苦命的孙儿一命吧!他……他只有八岁啊!”
说着,他又重重地磕下头去。
周仪沉默半晌,终是轻轻叹了口气:“你这老儿,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我给王弗赠药之事,苏家知晓内情者亦没有几个,竟也被你挖了出来?”
庞松以头触地,慌忙解释:“先生明察!早年为了我这孙儿,下官曾悬赏百贯寻求良方和奇人异士。
当时确有一苏家旧仆前来,只含糊提及先生曾赠药延王弗夫人之恩,
关于先生您的其他信息,他是半句也不敢多言。
下官当时,只当是下人妄言诓骗赏钱。直到今日得见先生真颜,方知昔日所闻非虚!
如今这世上,若还有一线生机,必在先生您身上!求先生救命!救命!”
言毕,庞松又是连连叩首,额角已见青紫。
周仪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且起来吧。”
庞松却不敢动,只是充满希冀地抬头望着周仪的背影。
周仪并未转身,只是淡淡道:“缘分之事,强求不得。你今日所言,我已知晓。”
庞松还欲再求,却见周仪身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时,窗前竟已空无一人。
“先生!?”
庞松心中一慌,急忙四下张望,可房间里哪里还有周仪的踪影?
他正茫然无措之际,目光忽然定格在周仪方才站立的地方,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怪异小瓶子。
庞松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颤抖着双手捧起那个小瓶。
只见瓶内装着十几颗细小的白色药丸。
他浑身一震,颤抖得几乎无法呼吸,
药!这是仙药!这绝对是周先生赐下的神药!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庞松,他紧紧将小瓶攥在手心,再次朝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方向磕头:
“先生大恩!庞松……庞氏一门,永世不忘!永世不忘啊!”
……
直播间内,弹幕再次滚动:
“唉,之前看这个庞松还觉得是个势利眼,没想到对孙子这么真情实感,人性啊……”
“等等……庞松师父如果是王安石这派的,那苏轼是政敌啊!他就这么把宫廷秘辛和自家软肋都说出来了?”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在至亲的生命面前,什么党派斗争、官场规则都得靠边站!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周大佬了!”
“忽然想起来,硝酸甘油片第三次登场了是吧?之前朱棣也是这玩意续的命,
现代十几块钱一瓶,放在古代就是能决定王朝兴衰的神物了,真是魔幻……”
“重点难道不是周大佬又改变历史了吗?宋仁宗也许要有儿子了!那这个时间线,或许……南宋不会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