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的晨雾尚未散尽,三路人马已整装待发。赵不凡站在峡谷最高处,望着三路联军分别朝着北原、南域、西漠的方向远去,玄铁剑的剑柄被掌心的汗水浸得微润。付亚丽走到他身边,将一块温热的干粮递过来:“按行程,他们明日午时就能抵达第一个据点,传讯阵会实时传回消息,不必太过忧心。”
赵不凡接过干粮,却没吃下,目光落在峡谷西侧的密道入口——那里是昨夜尸傀涌出的方向,石敢正带着弟子清理残留的魔纹。“亚丽,你不觉得奇怪吗?尸魁宗费尽心机炼制毒瘴尸傀,却只派了上千具来送死,太不合常理了。”
付亚丽指尖的银丝突然绷紧,银丝末端缠着一片从尸傀身上取下的碎布,布上的魔纹正隐隐发光:“这不是尸魁宗的纹路,更像是……血影教的‘蚀骨符’。”她将碎布凑到火把前,魔纹遇热后浮现出细小的血点,“血影教擅长用鲜血布咒,能让傀儡在死后爆发出更强的毒瘴,刚才清理战场的弟子中,已有三人出现灵力紊乱的症状。”
赵不凡心中一沉,刚想让传讯阵通知三路联盟戒备,石敢却从密道里冲了出来,脸上沾着黑灰:“师父!密道尽头连着一处地下祭坛,里面……里面有九魔盟的总坛分布图!”
两人立刻跟着石敢进入密道。通道狭窄潮湿,两侧的岩壁上刻满了扭曲的魔纹,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重。尽头的祭坛由白骨堆砌而成,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卷兽皮地图,地图上用鲜血标注着九个红点,其中两个正是万魔宗与尸魁宗的据点,而剩下的七个红点,竟分布在紫气盟七宗的山门附近!
“他们早就布好了局!”赵不凡指着地图上靠近青木门的红点,那里标注着“骨狱门”,“七宗周围都有魔修宗门潜伏,这次一线天的伏击,根本是调虎离山!”
付亚丽迅速将地图拓印下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北原的雷音寺附近有‘阴尸谷’,南域的百花谷外是‘毒仙教’,我们紫气门……”她的声音顿住,地图上紫霞峰的位置旁,赫然标注着“血影教”三个字。
“传讯!快让他们立刻回撤!”赵不凡转身就往外冲,玄铁剑在黑暗中划出火花,“石敢,带弟子守住密道入口,绝不能让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刚冲出密道,传讯阵便发出急促的警报声,雷音寺的玄慈大师声音嘶哑:“赵盟主!阴尸谷的尸潮突袭雷音寺,老衲……老衲快守不住了!”
紧接着,百花谷的花弄影传来哭腔:“毒仙教用蚀心兰炼制了毒雾,谷中弟子大半中毒,求支援!”
最致命的消息来自青木门:“柳掌门在追击骨狱门修士时中了埋伏,青山弟子被困在青云崖,请求立刻支援!”
三道消息如惊雷般炸响,一线天的联军瞬间陷入慌乱。炎啸一跺脚,赤红的披风猎猎作响:“这群魔头太卑鄙!赵盟主,我带烈火堂回援雷音寺!”
“不行!”赵不凡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慌乱的弟子,“现在回援等于自投罗网,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分兵。石敢,你带玄铁盟立刻返回紫霞峰,告诉留守的弟子加固防御,严查混入宗门的奸细!”
“是!”石敢领命,带着弟子匆匆离去。
“炎堂主,你带一半人守住一线天,防止魔修从密道偷袭。”赵不凡迅速分派任务,“玄慈大师那边,我让风影楼的风千影带银羽卫支援,他们擅速度,能最快赶到青云崖;百花谷的毒雾,只有玄水阁的‘清心露’能解,水阁主已从南域回撤,应该能赶得上。”
付亚丽补充道:“我带天工一族的巧匠去加固各宗的护山大阵,星纹石能暂时抵挡毒雾与尸潮。”她将拓印的地图塞给赵不凡,“你去哪?”
“我去青木门。”赵不凡握紧玄铁剑,紫金色的星力在周身流转,“柳掌门被困青云崖,青衫盟紫气盟的左翼主力,不能有失。”
两人在一线天的峡谷口分手,付亚丽的银白流光与赵不凡的紫金剑气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身后是此起彼伏,弟子们的呐喊。
赵不凡骑着灵驹狂奔,风在耳边呼啸,手中的地图被汗水浸透——他终于明白九魔盟的算盘,他们不是要逐个击破,而是要同时围攻七宗,让紫气盟首尾不能相顾,最终瓦解联盟的根基。
黄昏时分,终于抵达青云崖。远远望去,青木门的弟子被围困在崖顶,骨狱门的修士正用锁链缠绕着崖壁,试图攀爬上去。柳乘风站在崖边,青衫已被鲜血染红,手中的长剑却依旧死死指着下方的魔修。
“赵不凡在此!骨狱门的杂碎,给我住手!”
紫金色的剑气如惊雷般劈下,瞬间斩断数条锁链。骨狱门的门主是个驼背老者,见状怪笑一声:“来得正好!今日便让紫气盟,与青木门一同葬身青云崖!”他挥手间,崖底涌出无数白骨,白骨迅速拼凑成数十具骨龙,张开巨口咬向赵不凡。
赵不凡不闪不避,玄铁剑在身前划出星纹,星力如潮水般涌入骨龙体内,那些白骨在紫金色的光芒中纷纷碎裂。他翻身跃至崖顶,将一颗疗伤丹塞给柳乘风:“撑得住吗?”
柳乘风咳出一口血,却笑了:“再撑半个时辰,没问题。”他指着崖下的骨狱门修士,“他们的骨龙怕火,若有烈火堂的弟子……”
“不必等了。”赵不凡望向远处的天际,那里正腾起一道火光,“炎啸那老小子,终究还是忍不住来了。”
崖下突然传来惨叫,烈火堂的弟子如神兵天降,焚天掌的火焰将骨龙烧成灰烬。炎啸的怒吼声穿透混乱:“赵不凡!你要是敢抢我功劳,老子跟你没完!”
赵不凡与柳乘风相视一笑,同时拔剑冲向崖边。紫金色的剑光与青色的剑气交织,如两道闪电劈入魔修群中。崖顶的青衫军士气大振,跟着掌门杀了下来,喊杀声震彻青云崖。
战斗持续到月上中天,青云崖下的魔修尸体堆叠如山,骨狱门的驼背门主被赵不凡一剑洞穿丹田,临死前发出不甘的嘶吼:“九魔盟不会放过你们……血影教的血咒,已经缠上紫气门了!”
赵不凡剑峰一抖,将其震飞,紫金色的星力瞬间净化了尸体上的魔纹。他望向崖顶,柳乘风正指挥弟子清理战场,青木门的弟子虽伤亡过半,眼中却燃着劫后余生的光。炎啸一屁股坐在岩石上,赤着的胳膊上满是划痕,嘴里还在嘟囔:“他娘的,骨龙的骨头比玄铁还硬,老子的掌风都震麻了。”
赵不凡走过去,递给他一个水囊:“多谢了,刚才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未必能撑住。”
炎啸接过水囊猛灌几口,哼了一声:“别以为老子是来帮你,我是怕青木门垮了,下次会武少个对手。”话虽如此,他却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扔给柳乘风,“烈火堂的疗伤膏,比你们青木门的好用,赶紧给弟子涂上。”
柳乘风接过油布包,对着炎啸拱手,青衫上的血迹已凝固成深褐色:“大恩不言谢,青木门欠你一份情。”
就在此时,赵不凡的传讯玉简突然急促震动,是付亚丽的气息,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不凡……血影教的刺客潜入藏经阁,镇月碑的星纹被他们用‘血蚀咒’污染,我……我暂时压制住了,但星纹在衰退……”
“我马上回去!”赵不凡心头一紧,转身就想召集弟子。
“等等!”柳乘风突然开口,指着远处的天际,“那里有传讯烟花,是雷音寺的‘求救信号’!”
众人抬头望去,北原方向果然亮起三道红光,那是雷音寺遇袭的最高警报。紧接着,南域的夜空也升起了信号弹,是百花谷的“危急符”。
“这是调虎离山的连环计!”炎啸猛地站起身,赤铜色的脸上青筋暴起,“他们先攻青木门,引我们主力过来,再趁机偷袭雷音寺和百花谷,现在又想让你回紫气门,把我们彻底打散!”
赵不凡握紧玉简,指节泛白。传讯阵里不断涌入新的消息:西漠的风影楼被“幽魂谷”围困,玄水阁在回撤途中遭遇“黑水教”的伏击,连驻守一线天的石敢都传来警报,说密道里又有尸傀涌出,这次的尸傀身上,缠着血影教的符咒。
四面皆敌!
整个大陆仿佛都成了战场,九魔盟的七个隐藏宗门同时发难,紫气盟的七宗被分割在各处,彼此无法支援。传讯阵里的声音越来越杂乱,有弟子的惨叫,有掌门的怒吼,还有魔修的狞笑。
“不能乱!”赵不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玄铁剑重重插在地上,紫金色的星力扩散开来,让慌乱的弟子们渐渐镇定,“柳掌门,你带青木门弟子守住青云崖。
炎堂主,麻烦你带一半烈火堂弟子支援雷音寺,玄慈大师佛法精深,只要撑到你们赶到,定能破了阴尸谷的尸潮。”
“那你呢?”炎啸问道。
“我带剩下的人去南域,百花谷的毒雾只有玄水阁能解,必须让他们汇合。”赵不凡看向柳乘风,“青木门的‘青云十三式’擅长奔袭,麻烦你派一队弟子,沿密道去支援一线天的石敢,告诉他守住密道,就是守住我们的后路。”
“好!”柳乘风立刻点出二十名精锐弟子,每人腰间都挂着青云剑,“务必把石敢那小子给我安全带回来,他还欠我一壶‘青云酿’。”
分派完毕,三路身影再次冲向不同的方向。赵不凡带着弟子奔向南域时,特意抬头望了一眼紫霞峰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漆黑一片,没有信号弹,也没有传讯烟花——这比任何警报都让人揪心,付亚丽从不示弱,若不是到了绝境,绝不会只说“暂时压制”。
途中,他让弟子给各宗传讯,只有一句话:“守住本营,紫气盟不倒,我赵不凡就一定会到。”
这句话像一粒定心丸,传讯阵里的慌乱渐渐平息。雷音寺的玄慈大师开始诵经,佛号透过传讯阵传来,让人心神安宁;百花谷的花弄影不再哭泣,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百花谷弟子,死守药田,绝不让毒仙教拿走一株蚀心兰!”
赵不凡马不停蹄,风掀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的先锋印。印上的七宗徽记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提醒他:你不是一个人在战。
当他带着弟子赶到南域边界时,正看到玄水阁的弟子被黑水教困在一处河谷。黑水教的修士能操控毒水,河谷里的水流泛着黑色,不断腐蚀着玄水阁的水盾。水若寒站在最前方,白色的水袖已被毒水染黑,却依旧死死挡在弟子身前。
“紫气盟赵不凡在此!”紫金色的剑气如长龙般掠过河谷,将毒水劈成两半,“玄水阁的弟兄们,我们来了!”
水若寒抬头看到赵不凡,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高声道:“水盾合阵!给赵先锋让出位置!”
玄水阁弟子迅速变换阵型,水盾连成一片,将毒水引向两侧。赵不凡趁机带人冲入阵中,玄铁剑横扫,星力所过之处,黑水教的修士纷纷惨叫着倒下。
河谷里的厮杀声震彻夜空,玄水阁的水流与紫气门的星力交织,形成一道璀璨的光带。赵不凡一边战斗,一边看向传讯阵,那里的消息依旧杂乱,却多了些让人振奋的片段:
“风影楼的银羽卫冲出包围了!”
“玄水阁的清心露送到百花谷了,中毒的弟子在好转!”
“石敢守住密道了,他说要等师父回去给他庆功!”
赵不凡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九魔盟想让他们四面楚歌,却忘了紫气盟的弟兄们,骨头都是硬的。
战斗到黎明时分,黑水教的修士终于溃败。赵不凡站在河谷中央,看着朝阳从东方升起,将河水染成金色。传讯玉简里,付亚丽的气息渐渐平稳:“不凡,镇月碑的血蚀咒被我用天丝暂时锁住了,紫气门没事……你那边呢?”
赵不凡望着朝阳,握紧玄铁剑,声音透过玉简传向各处,清晰而坚定:“紫气盟的弟兄们,天亮了。告诉那些魔修,想让我们死,他们还不够格!”
传讯阵里沉寂片刻,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从北原到南域,从西漠到东疆,七宗弟子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大陆的阴霾。
四面皆敌又如何?只要信念不灭,只要彼此还在,紫气盟就能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因为他们不是孤军奋战,身后是七宗的传承,身边是同生共的联盟成员,心中是守护苍生的信念。
而在九魔盟的总坛,黑袍老者看着水晶球里各处传来的画面,骷髅杖重重砸在地上:“一群废物!连几个宗门都拿不下!”他转身看向阴影处,那里跪着一道血影,“让‘血影教’的教主亲自出手,我要在三日之内,看到镇月碑崩塌!”
阴影中的血影匍匐在地,发出桀桀的笑声:“遵命,大长老。紫气门的那对男女,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