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峰的白玉碑前,晨露未曦。赵不凡指尖拂过碑上最后一个新刻的名字——那是东海之战中为掩护百姓撤退而牺牲的渔村老丈。身后,紫气盟的核心成员静静肃立,晨光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边,仿佛是这片大陆新生的轮廓。
“万魔窟一役后,残余魔修已不足为惧,但百废待兴,更需长久之计。”赵不凡转身,目光扫过面前一张张或沧桑或坚毅的脸庞,“九魔盟盘踞数百年,根系深入大陆肌理,如今虽除其主干,仍有细枝末节潜藏暗处。更重要的是,经此大乱,凡人流离,良田荒芜,七宗旧制已难适应当前格局。”
水若寒上前一步,展开一卷手绘的大陆舆图,其上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各域状况:“依玄水阁探查,北境冰原因寒狱门覆灭,冰系魔力溃散,冻土渐融,已有可耕之地;南疆沼泽经清心草净化,蛊虫绝迹,正适合迁徙流民开垦;东海诸岛遭海煞殿荼毒已久,渔民不敢出海,需重建灯塔与海防。”
“凡人为要。”赵不凡点头,指尖点向北境,“石敢,你率玄铁营携农具、粮种北上,联合当地部族,教民耕种,兴修水利。记住,不以武力压人,以实绩服众。”
独臂的石敢抱拳应道:“弟子明白!定让北境冻土变粮仓!”
“花谷主,”赵不凡转向花弄影,“南疆沼泽瘴气未消,还需你百花谷弟子坐镇,培育药草,改良土壤,同时救治染病流民。”
花弄影裙摆轻扬,花瓣似的眼眸里映着晨光:“放心,百花谷弟子已备好药苗,定会让沼泽开出良田花。”
柳乘风上前,青云剑在掌心一转:“中原腹地,七宗旧地,人心渐稳,但各族杂居,偶有摩擦。本座愿率青木门弟子巡行各城,调解纠纷,重建学堂,让凡人知礼仪、明是非。”
“行。”赵不凡颔首,“学堂不仅授经史,更要教农桑、算术、医理。让凡人明白,安宁非天降,需亲手缔造。”
炎啸摸了摸下巴,瓮声瓮气地问:“那我烈火堂呢?总不能让我们天天打铁吧?”
赵不凡失笑:“东海海防,正需烈火堂相助。你带人重建灯塔,锻造舰船,联合幸存渔民,镇守’。既要防残余魔修袭扰,也要护渔民安全,更要开辟航线,恢复往西。”
“得嘞!”炎啸咧嘴一笑,火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保证让东海万里无虞!”
部署既定,众人领命散去,唯有付亚丽留在原地,天丝轻轻缠绕上赵不凡的手腕。“还有一件事。”她轻声道,“各域虽愿归附紫气盟,但七宗旧部与新纳流民之间,仍有隔阂。尤其是孩童,多对昔日战乱心有余悸。”
赵不凡望向山下,炊烟袅袅的村落里,已有孩童的嬉笑声传来。他沉吟片刻,道:“在各域建‘共乐坊’,让各族孩童一同嬉戏、学习。孩童无邪,他们的亲近,最能消融成人心中的壁垒。再选德高望重之辈,不分出身,组成‘评理院’,专断民间纠纷,不偏不倚。”
付亚丽眼中笑意流转:“如此,人心自安。”
数月后,北境冰原上,玄铁营与部族共筑的水渠引来融雪,第一波青稞破土而出,石敢与部族首领并肩饮酒,用的是粗陶碗,说的是彼此刚学会的对方语言。
南疆沼泽边,百花谷弟子带领流民种下的药田与稻田交错,昔日毒瘴弥漫之地,如今飘着稻花香与药草香。花弄影正教几个黎族孩童辨认草药,孩子们的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中原各城,青木门弟子主持的学堂里,穿粗布衣裳的农家子与披锦缎的旧族子弟同坐一室,跟着先生念“人之初,性本善”。柳乘风站在窗外,看着孩子们为一道算术题争得面红耳赤,嘴角露出久违的笑意。
东海岸,烈火堂锻造的舰船下水,船头雕刻着紫气盟的徽记——一朵由七瓣花瓣组成的祥云。炎啸站在旗舰上,向欢呼的渔民挥手,身后的灯塔重新亮起,光芒穿透迷雾,照得海面一片通明。
而紫霞峰上,赵不凡与付亚丽并肩望着这一切。白玉碑前,又添了几株新栽的松柏,碑上的名字不再增加,取而代之的,是各域送来的报喜文书——“北境丰收”“南疆安定”“东海复兴”“学堂满座”。
“他们说,如今的蓝星大陆,是千年来最太平的时候。”付亚丽轻声道,天丝拂过赵不凡眉心的星髓印记,那里的光芒温和而坚定。
赵不凡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能感受到彼此脉搏的共鸣。“太平不是统治,是守护。”他望向远方,大陆的轮廓在天际线上起伏,“所谓统治,不过是担起这份守护的责任,让每个角落的人都能安心耕种、读书、出海,让孩子们不必再记仇恨,只知欢笑。”
一阵风过,白玉碑上的名字仿佛都活了过来,化作这片大陆上的风、雨、阳光,滋养着新生的一切。紫气盟的旗帜在紫霞峰顶飘扬,不再是战争的象征,而是安宁的信标。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统治”——不是金戈铁马的征服,而是让每一寸土地都焕发生机,让每一个人都能在这片土地上,安稳地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赵不凡想,玄慈大师若能看到此刻,定会捻须微笑吧。
远处传来信使的马蹄声,又一份报喜文书送到。他不必看也知道,上面定然写着:某处又开垦出一片良田,某所学堂又收了新学生,某对昔日仇敌的孩子,在共乐坊里手拉手玩成了一团。
这,便是目前的蓝星大陆。